十三年之期,如同悬于头顶的铡刀,缓缓落下最后一寸寒芒。天柱山洞府深处,洛瑜缓缓睁开双眸,眸中神光内蕴,深邃如渊。周身气息圆融无碍,磅礴的太素真元在坚韧的经脉中奔腾流转,比之当年全盛时期,更加凝练、更加厚重、也更加……冰冷。承影剑镯安静地贴合在腕间,那新生的灵识传递来一丝沉稳的意念,如同最忠诚的伙伴,随时准备出鞘饮血。
实力尽复,甚至更上一层楼,但她心中并无半分喜悦。这场酝酿了十三年的风暴,终于要来了。对手,是曾并肩作战、亦曾针锋相对,最终却走向不死不休的——天界太子云霆。千年的尸山血海厮杀,现在的她看着尸体心湖都无半分涟漪。生死边缘徘徊太久,死亡于她,早已褪去了狰狞,只余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可挥刀向曾经的至亲……洛瑜指尖拂过承影冰凉的镯身,心中还是有一丝难过。
然而,在那最终的对决之前,心底深处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她想看看他,那个为守护他奋不顾身跳下往生池,凤凰世子——时轩。
那个无论在天界还是人间,都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用凤凰涅槃之火温暖守护的挚友,也是未婚夫的他。她在被天界惩罚时,她未曾告诉他,他不想欠他太多人情,也不想让他卷入这场天界浩劫。可他仿佛从未有过此中顾虑,或许不该瞒他。
此战凶险万分,时轩的力量至关重要,她需要确认他的状态,也需要……再看一眼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自时轩投身凡尘,她因修为动荡、傀儡不稳,始终避开了所有人,不敢泄露丝毫气息引来云霆的注意。此刻,是时候了。
侯府惊鸿,少年风华:
长平侯府,演武场。时值盛夏,烈日灼灼。
洛瑜隐去身形,如同一缕无形的清风,悄然落在演武场旁的凉亭飞檐之上。目光第一时间便锁定了场中那抹矫健的身影。
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身形已见挺拔,褪去了孩童的稚气,显露出初露锋芒的英挺。他赤着精壮的上身,长期的日光曝晒与艰苦锤炼,将原本属于天界凤凰世子的白皙肌肤,镀上了一层充满力量感的、如同上好青铜般的光泽。汗水如同滚烫的溪流,在他贲张的肌□□壑间肆意流淌,在烈日的照耀下,折射出点点碎金般的光芒,整个人仿佛一尊正在燃烧的、充满生命力的雕塑。
他手中一杆玄铁长枪,舞动如龙!枪尖破空,发出低沉而慑人的呜咽。每一式都力贯千钧,却又带着一种行云流水的韵律。时而如惊雷炸裂,横扫千军;时而如灵蛇出洞,刁钻狠辣;收势时又如渊渟岳峙,沉稳如山。那磅礴的气血之力与隐隐透出的、属于凤凰血脉的灼热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独特的、令人心折的阳刚气场。
洛瑜静静地看着,眼中掠过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她见过天界时轩的温润如玉、风华绝代,见过他战场上的浴火英姿,却从未见过他这般……充满凡尘烟火气的、汗水淋漓的、蓬勃生长的少年模样。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也未曾见过他幼时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婴孩时期,一丝淡淡的遗憾悄然弥漫心间。
凉亭闲趣,咫尺天涯:
心念微动,洛瑜飘然落入凉亭。纤指轻点,石桌上凭空多出一套精致的青玉茶具,一碟水灵灵的时令瓜果,几样小巧玲珑的点心,还有一小碟剥好的瓜子仁。她随意地坐下,姿态放松,仿佛只是来看一场寻常的演武。端起温热的茶杯轻啜一口,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场中那虎虎生风的身影,偶尔还拈起一颗瓜子仁放入口中。
几套精妙的枪法演练完毕,时轩收枪而立,胸膛微微起伏,古铜色的肌肤蒸腾着热气。他随意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目光投向凉亭,似乎准备过来歇息。
洛瑜的心跳,在他大步流星、目标明确地朝凉亭走来时,莫名漏跳了一拍。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穿透了空气,仿佛……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脸上?握着瓜子的指尖瞬间僵住。
“他……能看见我?”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她屏住呼吸,连口中残留的瓜子香都忘了。几乎是本能地,她抬起手,试探性地在时轩眼前挥了挥——毫无反应。
就在她稍稍松了口气时,时轩的手却径直朝她的脸颊伸来!洛瑜瞳孔微缩,心念电转,身影瞬间如烟雾般消散,出现在凉亭的另一角。
只见时轩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自然无比地转向了桌上的青玉茶壶,稳稳地倒了一杯清茶。他举起那小巧的茶杯,目光带着审视扫过桌上明显不是府中之物的精致点心瓜果,剑眉微蹙,看向凉亭外值守的士兵:“方才,谁来过此处?这些是何人所留?”
士兵被问得一愣,努力回想片刻,有些不确定地答道:“回世子,方才……副将马奎大人曾在此处歇息片刻。”
洛瑜在角落抚额:“大意了!一时兴起,竟忘了给这些吃食施个隐身诀!”
时轩闻言,眼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散去,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应了声:“原来如此。”他放下茶杯,竟一撩衣摆,面向着石桌,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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