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兵荒马乱的第一周,余祈南终于能在课间呼吸稍微顺畅一点。林悠悠叽叽喳喳的声音不再像尖锐的噪音,更像一种背景白噪音。他习惯了当她的树洞,偶尔点头或含糊地“嗯”一声。桌角那块画着傻熊的橡皮,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信物。
“快走快走!开学典礼要迟到了!”午休结束铃刚歇,林悠悠就拽起还在慢吞吞收笔的余祈南,“重头戏是颁奖!入学摸底考前二十名要上台!听说谢学长颁奖!”
“颁…颁奖?”余祈南心里咯噔一下,被拽得趔趄。他考得不错,但具体名次没在意。上台?光是想想那画面,胃就开始抽紧。
“对啊!前二十!你猜怎么着?”林悠悠眼睛亮得惊人,拉着他冲进走廊沸腾的人流,“你!余祈南!第二十名!牛啊同桌!深藏不露!”
“二……二十?”余祈南瞬间白了脸,像被雷劈中。人群的推挤让他更晕眩。第二十?要上台?在全校面前?他只想原地消失。
“真的假的?余祈南你行啊!”陆丰铭的大嗓门从后面炸开,他和王伟挤过来,用力拍了下余祈南的背,拍得他差点呛到。
“厉害厉害!请客请客!”王伟也跟着起哄。
“低调低调!”林悠悠得意地扬着下巴,仿佛是她自己考了第二十,“重点是!颁奖的是谢学长!谢逢迟!”
“谢逢迟”三个字像带着魔力,瞬间点燃了周围女生的议论:
“哇!谢学长颁奖!太幸福了吧!”
“前二十名也太爽了,能近距离接触!”
“不知道谢学长会不会对他们笑?”
“想多了,会长大人万年冰山脸好吧!”
余祈南被这些议论裹挟着,像一片无助的叶子被卷进礼堂。找到班级位置坐下,闷热的空气混着塑胶椅的味道。他手心全是冷汗,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上台…谢逢迟颁奖…这两个词在他脑子里疯狂打转。
灯光“唰”地亮起,聚焦主席台。谢逢迟的身影从侧幕走出,站定话筒前。
余祈南的目光瞬间被钉住,连紧张都忘了片刻。
依旧是那副纤巧的金属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眸在强光下颜色浅淡如冰晶,不带丝毫温度。鼻梁高挺,唇线平直。校服衬衫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扣子系到顶,袖口翻折整齐。他站在那里,沉静得像一泓深潭,所有喧嚣在他面前自动沉寂。清冽平稳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流淌出来,每一个字都精准清晰,毫无波澜。
“他声音…像冰水。”余祈南忍不住低声对林悠悠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裤缝。
“什么冰水!这叫气场!这叫禁欲系男神的标配!”林悠悠立刻反驳,眼睛黏在台上发光,“你看他多稳!多帅!待会儿你上去,就能近距离感受了!想想就激动!”
“我…我不想去…”余祈南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恳求。胃绞得更厉害了。
“说什么傻话!多光荣啊!给咱们班长脸!”林悠悠完全没get到他的恐惧,只当是害羞,“你看陆丰铭和王伟羡慕得眼都红了!”
终于到了颁奖环节。主持人念着名字和名次。一个个学生带着或兴奋或腼腆的笑容走上台。
“第20名,高二七班,余祈南!”
名字被念出的瞬间,余祈南感觉全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被林悠悠推着站起来,在全班的目光和小范围的掌声中(主要来自林悠悠、陆丰铭和王伟),僵硬地挪向侧边的台阶。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被钉上耻辱柱。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的瞬间,他感觉皮肤都要被灼伤了。巨大的眩晕感袭来,视野边缘发黑。台下是黑压压一片模糊的面孔,无数双眼睛像探照灯聚焦在他身上。他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校服领口被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得变形。脖子后颈的伤疤似乎也在灯光下发烫,提醒着他的不堪。他完全不敢看旁边等待颁奖的谢逢迟,只觉得那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冰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像个误入舞台的木偶,手脚僵硬得不知该往哪放。
谢逢迟手里拿着奖状和奖品,按照顺序,沉稳地走向每一个领奖者。当他在余祈南面前站定时,余祈南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校服上清冷的、混合着一点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谢逢迟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新生身上。这个在强光下紧张得近乎失态、连肩膀都在细微颤抖的身影,与他优异的成绩再次形成了巨大的、令人无法忽视的反差。
谢逢迟镜片后的眸光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看到余祈南死死揪着衣领的手指,指节用力到泛白;看到那低垂的、几乎要埋进肩膀的脑袋,细碎的黑发在灯光下发梢微微颤抖;看到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此地的信号。这种程度的紧张和不适,远超了普通的上台害羞。
“余祈南同学,”谢逢迟的声音响起,依旧是平稳清冽的调子,但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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