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128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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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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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唤云回府后,整整三日未出房门。

    江禾、江让、程七他仨轮换着变着法的每日试着去敲门,江禾端着药碗在门外来回踱步,药盏热了又凉,凉了又热,江让试着唱起北疆小调,程七甚至翻出幼时楚唤舟哄他喝药的琉璃糖。可那扇门始终紧闭,连影子都不曾晃动。

    季寻之一天四五趟的往楚府跑,寅时来,见晨露打湿阶前青砖;午时来,听府中老仆摇头叹息;戌时来,看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枯坐的剪影,总之回回都被请了出来。

    第四日清晨,季寻之依旧准时来了府上。

    江禾满脸无奈的说,“哎…季大人请回吧,主子…还是谁也不见。”

    季寻之暗骂到,“这个混蛋…”。

    他不管不顾的往里进,江禾三人也并没有阻拦。

    房门“吱呀”推开时,积郁的药苦气扑面而来。楚唤云倚在窗边,单薄中衣被晨风吹得鼓胀,像张快要支离破碎的帆。他指间捏着那枚“漕”字铜钱,边缘的豁口早已磨得发亮,此刻正一遍遍刮过虎口结痂的伤疤。楚唤云了无生气目光涣散地望着院中落叶。

    “喝药。”季寻之将药碗放在案上。

    楚唤云没动,铜钱在指间翻转,边缘的豁口刮过指腹,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季寻之冷声问。

    铜钱在指节间凝滞一瞬,又继续机械地翻转。

    楚唤云望着院中那棵老槐树,目光穿过簌簌落叶,不知落在哪个虚处:

    “我…我翻烂了《帝范》和《贞观政要》...”他喉结滚动,“到底...教漏了哪一章...”

    季寻之突然夺过铜钱扬手掷出窗外。楚唤云猛地起身,带翻的矮凳砸在地上发出巨响。他的手僵在半空,只抓住一缕穿堂风。

    “你……?”

    “楚唤云。”季寻之盯着他的眼睛,“你教他权谋教他制衡,可你独独忘了教他你灵魂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什么?”

    “人心是锁不住的。”

    楚唤云明白这个道理是因为它从小便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所以他顺理成章的觉得谁都明白,但是…未必…

    楚唤云怔住,季寻之转身离开,却在门口顿住:“药在桌上,不喝就倒掉。”

    门关上后,楚唤云盯着那碗药,整整三日了,他都如死寂般颓靡,因为他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人心善变是永恒的绝境和无解的死局,所以他绝望,他痛苦。他翻来覆去的思考自己到底哪里教错了也是在逃避“陆昭变了”这个楚唤云内心深处认为的“事实”。

    “变了”无解,但“教错了”可以弥补,所以季寻之今日的话让他豁然开朗,因为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有机会改变和挽回的,只是困境、困局,并非绝境、死局。

    季寻之说的没错,他楚唤云教陆昭兼权熟计、计深虑远,却忘了告诉那孩子,有些东西,算不完,也算不得。

    楚唤云端起碗一饮而尽,苦得舌尖发麻。

    御花园中陆昭正在喂鱼,锦鲤争食搅碎一池静水。老太监匆匆赶来,附耳低语几句。

    少年天子撒鱼食的手一顿:“太傅进宫了?”

    “是,正在太极殿外候着。”

    陆昭擦净手指,忽然问:“他脸色如何?”

    老太监斟酌道:“似乎……瘦了些。”

    “把朕每天的雪参送去楚府。”陆昭起身,“告诉季寻之,朕赏的。”

    楚唤云立在殿中,陆昭走进来时,他并未抬眸,正要行礼,却被少年天子一把扶住。

    “老师瘦了。”陆昭的声音很轻。

    楚唤云垂眸:“臣有罪。”

    “何罪?”

    “臣教错了。”

    陆昭忽然笑了:“老师没错,是学生学得太好。”

    楚唤云抬头,正对上少年天子深不见底的眼睛。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陆昭早就知道他会来。

    “陛下。”楚唤云缓缓跪地,“臣请辞太傅一职。”

    “不准。”陆昭果决的、不容辩驳的说道。

    四目相对,殿内死寂。

    陆昭慢慢走上龙椅坐下,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叩,忽然问:“太傅还记得永元元年,朕掉进冰窟那次吗?”

    楚唤云一怔。

    那是陆昭刚登基那年的冬天,贪玩掉进御花园的冰窟。楚唤云跳下去救人,自己却差点冻死。

    “记得。”

    “当时太傅抱着朕说…”陆昭的声音忽然软下来,像个真正的孩子,“‘昭儿别怕,师父在’。”

    楚唤云眼眶一热。

    陆昭却已转身,声音恢复帝王威仪:“太傅既然病好了,明日就回来上课吧。”

    他给了台阶,也给了体面。

    楚唤云深深一揖:“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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