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要劫顾家糖船。”他拈起块碎银,“真的官银早被溶了,这些假货需要蜜糖遮掩锈味。”
帝都
季寻之的指尖停在光禄寺账册某行:“去岁锡料超支三千斤,说是修补太庙礼器?”
暗卫呈上碎锡块:“实际熔铸的锡器不足百斤。”
“剩下的...”季寻之将锡块投入火盆,青烟中浮起层银沫,“都拿去给官银镀皮了。”
陆昭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季卿觉得,景王要这么多假银做什么?”
少年天子指尖捏着块镀银锡锭:“北狄右贤王上月劫了边境三座银库,库中官银...”他忽然轻笑,“全是这种货色。”
季寻之规范的行了礼,“景王用假银换真银,右贤王劫银库发现受骗,所以急需真正的破甲刃挽回损失。”
“楚卿在江南掀了银矿。”陆昭将锡锭放下,“明日早朝,该有人坐不住了。”
五更鼓响时,景王府的密信混在糖船货单里送进兵部。季寻之在宫门前截住户部张尚书:“江南新贡的蜜糖,大人可要尝尝?”
瓷盏里的糖浆泛着银光——正是熔化的锡液。
“本官...”
“景王用锡料镀银,您用锡料铸箭。”季寻之忽然逼近,“光禄寺的锡料,走的是兵部武库司的账吧?”
朝鼓震碎最后一丝夜色。
紫宸殿前,楚唤云的风尘仆仆与季寻之的纤尘不染形成微妙对比。楚唤云抛来块沾血的玉珏:“江南的戏唱完了。”
季寻之接过玉珏,“帝都的戏才开场。”
少年天子击掌三声,禁军抬进十口铁箱。箱开刹那,满朝哗然。本该在江南银库的官银,此刻正躺在景王府的密箱里。
“诸卿可知...”陆昭把玩着镀银锡锭,“这些假银熔了重铸,刚好够做三千把弯刀的鞘?”
楚唤云突然笑出声:“右贤王要是知道,他抢的宝贝连刀鞘都不如...”弯刀出鞘三寸,“会不会气到踏平景王府?”
季寻之的奏折“啪”地合上:“臣请派使节赴北狄,以三千假银换三千弯刀。毕竟右贤王现在最缺钱。”
“准,顺便去把朕的好皇叔叫回来吧。”陆昭的语气非常轻,像是狂风暴雨前的宁静。
三日后,紫宸殿上。
“陛下!”景王陆景桓突然出列,朝服上的五爪行龙在晨光中狰狞,“臣要问,这十箱假银从何而来?”
殿中死寂。季寻之的指尖在象牙笏板上轻叩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要开始收网了。
“自然是景王府的私库。”楚唤云懒洋洋开口,靴尖踢开最末箱的暗格,“王爷要不要解释解释,为何私铸的银锭上...”他拈起块碎银对着朝阳,“会有工部才懂的淬火纹?”
碎银表面细密的波浪纹在光线下泛着光,季寻之适时递上军器监的密档:“永元五年,工部为景王府特制三百枚淬火模具,说是打造镇宅瑞兽。”
“瑞兽?”陆昭轻笑,“怕是镇不住王府的贪兽。”
景王突然掀袍跪地:“臣要参户部张尚书贪墨官银!”他高举的奏折里滑出张泛黄的账页,“这是臣在江南银矿发现的真账,去年消失的三百万两白银!”
“陛下明鉴!”张尚书抖如筛糠,“这、这是景王府伪造...”
“是真是假,验过便知。”陆昭突然起身,明黄色龙纹袍掠过丹陛,“季卿,你教过朕的''''截银法''''可还记得?”
季寻之秉公执法的说:“取官银三钱,私银七钱,熔后析出的锡料...”他缓缓看向老尚书,“恰是工部账簿上消失的三千斤。”
楚唤云趁乱闪到张尚书身后,匕首尖抵住他后腰:“尚书大人抖什么?莫不是这假账上的墨...”他嗅了嗅突然笑开,“用的可是北疆特供的墨?遇热会显红印呢。”
楚唤云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火折子,凑近账册。账页突然浮起血色暗纹——赫然是景王府的印。
“精彩。”少年天子抚掌,“一出戏两个主角。太傅,把咱们的礼物呈上来吧。”
楚唤云击掌三声,禁军押着个浑身湿透的账房先生进来。
季寻之认出这是三日前在护城河“失足”的工部主簿。
“说说,永元元年江南银矿的实收。”陆昭的声音轻得像在问早膳。
“回、回陛下...”账房哆哆嗦嗦,“实收一百八十万两,可工部账上是...是...”
“是九十万两。”季寻之突然接口,“剩下九十万两,经楚将军之手充作北疆军饷——“他剑指景王,“却被景王府半路劫杀,反诬楚家贪墨!”
楚唤云紧紧握着双拳,陆昭一枚玉镇纸砸在景王额角:“王叔,朕的糖人好吃吗?”
血从景王额头渗出,他盯着滚落脚边的玉镇纸瑟瑟发抖。
“你截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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