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唤云的黑金锦袍沾满煤灰,手里却转着个精致的糖人模具。
“大人您看这模子……”差役大着舌头凑近,“浇铁水时得加三分锡,不然脆。”
楚唤云突然把模具往火炉一掷:“像这样?”。
差役酒醒了大半。还没等他扑向炉子,脖颈已贴上季寻之的剑锋。
季寻之:“三万把弯刀的锡料,工部分了七成给凝翠楼?”
“冤枉啊!那都是……都是为了打首饰……”
“哪种首饰用军器监的火耗?”楚唤云踹翻酒坛。
程七突然吹响鸽哨,夜空掠过十数只信鸽,脚环清一色是御用监的金光。
楚唤云与季寻之对视一眼,同时跃上房梁,正要逃跑的工部差役怀中掉出的送货单上,赫然盖着户部度支司的印。
“好个连环套。”楚唤云舔掉指尖沾的糖渣,“工部窃图,兵部试毒,户部销赃。”他突然把糖渣弹向暗处,“是吧?张尚书?”
阴影里走出个圆胖身影,户部尚书搓着手赔笑:“楚大人说笑……老夫是来查账的……”
“巧了。”季寻之剑尖挑起张纸,“下官也是。”纸上记录着铁料去向,最末一行却写着“糖人二十担”——墨迹与户部朱批同源。
雪越下越大。楚唤云突然解下大氅罩在户部尚书肩上:“大人可知昭……陛下最爱吃什么糖?”
“这……”
“芝麻糖。”楚唤云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块,“要掺七分蜂蜜三分饴糖,火候差一丝就糊。”
糖块在火光中晶莹剔透,“就像您贪的那三万斤锡——”突然捏碎糖块,“火耗报多了会露馅的。”
户部尚书瘫软在地时,信鸽正掠过皇城角楼。
陆昭解开鸽腿密信,朱笔在“户部涉案”四字上画了个圈,却批道:“糖人模具已备妥。”
次日朝会,工部三位主事依然“抱病”。
陆昭让宦官抬上三个鎏金箱,掀开竟是满满的“芝麻糖”:“爱卿们病得巧,朕刚得了批养生糖。”
楚唤云憋笑憋得肩膀发抖——那糖块形状活脱脱是弯刀缩略图。季寻之踹他一脚,出列奏道:“臣请彻查军器监火耗!”
“准。”陆昭看不出喜怒的看着张尚书,“不过得先尝尝这糖……”他胳膊肘轻轻架到御案上,身体往前一倾,“甜不甜?”
户部尚书吓得咬到了舌头。甜?那是认罪。不甜?是欺君。最终他瘫倒在地:“臣……臣味觉失灵……”
“巧了。”楚唤云突然插话,“凝翠楼的杏仁也有这毛病,专毒味觉。”他掏出个油纸包,“陛下赏的糖,臣验过了。”展开是几颗杏仁,“要试试么?”
朝堂哗然。
陆昭却笑了:“太傅总抢朕的话。”少年天子踱下龙阶,亲手捡起颗毒杏仁,“其实这杏仁……”突然塞进工部侍郎嘴里,“是甜的。”
工部侍郎的惨叫卡在喉咙里——杏仁入口即化,竟是糖衣包裹的解毒丸。楚唤云瞪大眼睛,这手法分明是他教陆昭的“回马枪”套路!
“众卿看见了吧?”陆昭环视群臣,“连太傅都被朕骗了。”九旒冕珠帘轻晃。
“这三箱糖……”突然掀翻箱子,芝麻糖落地全碎成粉,露出内藏的锡锭,“才是真火耗。”
这些锡锭的成色,正是军器监失窃的那批!
退朝时,楚唤云在廊柱后堵住陆昭:“陛下何时调的包?”
“昨夜。”少年天子从袖中摸出个糖人,“太傅烧模具时,朕的人换了锡车。”糖人竟是楚唤云的模样,腰间佩剑是根真袖箭,“尝尝?”
楚唤云咬掉“自己”的脑袋,蜜糖里藏着张字条:凝翠楼见。
季寻之在宫门外等到正午,才见楚唤云晃出来,唇上还沾着蜜糖:“猜猜昭儿要干什么?”
“收网。”季寻之擦掉他唇边糖渍,“工部尚书此刻正在凝翠楼宴请北狄使者。”
楚唤云摸出袖箭转着玩:“那咱们……”
“陛下有旨。”大宦官突然出现,“请两位大人即刻前往……”压低声音,“糖人铺子。”
凝翠楼对面的糖人铺子热气腾腾。陆昭扮作富家公子坐在内间,面前摆着三碗糖浆:“太傅说过,熬糖火候差不得。”他搅动糖浆,“就像查案……”突然将滚烫糖浆用内力掷向窗外对面的凝翠楼。
惨叫声从凝翠楼二楼传来——北狄使者捂着脸栽出窗户,怀中掉出份染糖的密约。
工部尚书追到窗边,正对上陆昭冰冷的眼睛。
“爱卿。”少年天子轻笑,“糖,好吃么?”
当夜,天督府地牢又多了四个新囚犯,
季寻之擦拭着刚刚用过染满血的剜骨刀,楚唤云在烙铁的炭火盆里翻来翻去,陆昭则命人搬了一口锅熬糖。
四名囚犯中最硬气的北狄使者,在看见陆昭亲手熬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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