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唤云,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冲动?”楚唤云转头看他,眼底戾气翻涌,“你以为我会现在提剑杀进皇宫?” 他嗤笑一声,伸手抚过冰冷的棺木。“我不会。我要让老东西亲眼看着,他算计了一辈子的江山,是怎么一点一点,土崩瓦解的。”
三日后,镇北侯下葬。送葬的队伍绵延十里,百姓自发跪在道旁痛哭。楚唤云一身缟素,走在棺椁前,脸上没有一滴泪。季寻之穿着素服跟在百官队列中,目光始终落在楚唤云背上。他知道楚唤云没哭。可他也知道,楚唤云攥着缰绳的手,已经血肉模糊。
楚逍尘下葬后的第七日,天督府收到了一封匿名密信。季寻之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赵垣死因有疑。
他指尖一顿,抬眼看向谢存:“谁送来的?”
谢存摇头:“门房说是个孩童,收了铜钱就跑,没看清脸。”
季寻之将信纸凑近烛火,隐约嗅到一丝药香——慈恩寺的香灰。
他眸色一沉,立刻起身:“备马,去刑部大牢。”
刑部停尸房阴冷潮湿。赵垣的尸体已经发青,脖颈上一道勒痕触目惊心。季寻之掀开白布,仔细检查他的手指——指甲缝里残留着暗红色的血痂。
“自缢的人,指甲不会抠进皮肉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
季寻之头也不回:“世子擅闯刑部,不怕被参一本?”
楚唤云从阴影里走出来,一身素服未褪,腰间却佩了剑。他低头瞥了眼赵垣的尸体,冷笑:“这伤口,是被人从背后勒死的。”
季寻之蹙眉:“赵垣下狱后,只有玄甲卫的人接触过他。”
“周勉?”楚唤云挑眉,“老东西的一条好狗。”
季寻之没接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令牌——黑铁所铸,边缘刻着暗纹。
“从赵垣胃里取出来的。”
楚唤云接过令牌,指腹摩挲过上面的纹路,“川州商会的标记。”
季寻之眸光一凛。川州商会,正是军械库案中那三十万两白银的最终流向。
楚唤云把玩着令牌,“赵垣吞了这东西,是怕有人灭口?”
“或者……”季寻之低声道,“他想告诉别人,川州商会背后还有人。”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深夜,天督府密室烛火摇曳,季寻之将川州商会的账册摊开在案上。楚唤云斜倚在窗边,手里抛接着那枚令牌。
“川州商会明面上的东家是严崇的远亲,但实际上……”季寻之蘸墨圈出一个名字,“资金往来都经过户部侍郎李焕之手。”
季寻之继续翻账册,忽然指尖一顿:“去年腊月,川州商会曾秘密运送一批精铁去北疆。”
楚唤云一滞。——腊月,两个月前。
季寻之抬眼看他,声音极轻:“这批精铁,最后落在了北狄人手里。”
楚唤云缓缓直起身,眼底杀意翻涌:“所以,我爹的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局?”
季寻之合上账册:“赵垣只是个替死鬼,真正通敌的……”
“是老东西自己。”楚唤云冷笑,“他借北狄的刀杀我爹,再嫁祸给赵垣,一箭双雕。”
季寻之沉默。
皇帝这一手太狠——既除掉了功高震主的镇北侯,又顺势清理了赵家,还能以“平叛”之名继续掌控北疆兵权。
楚唤云忽然问:“李焕现在在哪?”
“前日告病,闭门不出。”
“病?”楚唤云扯了扯嘴角,“是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赵垣吧。”
季寻之起身,从暗格中取出一封密信:“楚将军从北疆送来的。”
楚唤云展开信笺,上面是楚唤舟凌厉的字迹——粮道被截,军中存粮仅够半月。
季寻之低声道:“陛下刚下旨,命户部再拨三十万石粮草北上。”
楚唤云冷笑:“然后呢?让这批粮‘意外’落入北狄之手,再断我姐的后路?”
季寻之没否认。皇帝的手段,他们太清楚了。
楚唤云突然将令牌按在桌上,眸光森寒:“李焕不能死。”
季寻之明白他的意思——李焕是现在唯一能证明皇帝与川州商会有关联的人。
“玄甲卫一定在盯着他。”
“那就让他们盯。”楚唤云勾唇,“季大人,敢不敢跟我演场戏?”
三日后的深夜。李焕的府邸突然起火,火势迅猛,顷刻间吞没了半个院落。家仆哭喊着逃窜,玄甲卫的人冲进火场,却只找到一具烧焦的尸体。而与此同时,在天督府的密牢里,李焕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满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楚唤云。
“世、世子!下官冤枉啊!”
楚唤云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闻言轻笑:“李大人,你贪墨军饷的时候,怎么不喊冤?”
李焕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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