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唤云挣扎着,撕扯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吼出来一般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
楚逍尘坐在阴影里,看着自己的儿子崩溃如幼兽,终于,一滴泪砸在染血的掌心,“是我的错。” 他缓缓起身,走到楚唤云面前,单膝跪下,颤抖着伸出手,抚上儿子满是泪的脸,“阿云,爹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和舟儿。”
楚唤云抬头,眼中的痛苦几乎将人灼穿。
“我…我好恨啊…但我不知道恨谁…我好恨……”
楚逍尘深吸一口气,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放在地上,玄铁令牌上刻“镇北”二字,背面是一道深深的刀痕。
“这是……”楚唤云瞳孔骤缩。
“镇北军调兵令。”楚逍尘声音低沉,“见令如见我。”他抬眼,目光如炬,“十三年前,我忍了,因为北疆不能乱。但现在……” 他握住楚唤云的手,将令牌重重按进他掌心,“你长大了。”
书房内压抑多年的哭声渐渐平息。
季寻之抬头望着阴沉的天,忽然想起楚唤云曾经说过的话——寻之,你说……人到底要痛到什么地步,才会连哭都哭不出来?当时他没有回答。但现在,他知道了答案。当痛到极致时,血泪都是沉默的。
楚唤云跪在地上,死死攥着那枚镇北军调兵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父亲的手还覆在他的手背上,滚烫而粗糙,带着常年握刀的茧。
“爹……”他声音嘶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您要做什么?”
楚逍尘看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平静:“血债血偿。”
楚唤云浑身发冷。他知道父亲这句话的分量——镇北侯若反,北疆十万铁骑将踏破帝都,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可那之后呢?楚家会背上千古骂名,父亲会成为乱臣贼子,而母亲……母亲用命换来的北疆安宁,将毁于一旦。
“爹……”楚唤云猛地攥紧父亲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您要反……”
楚逍尘目光一沉:“云儿,你长大了。”
“爹!”楚唤云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眶赤红,“娘宁可自己死,也要保住北疆军情不泄,我们毁了她用命换来的太平?!”
楚逍尘呼吸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很快又被决绝取代:“十三年前我忍了,结果呢?陛下变本加厉,先太子枉死,你被扣在京城为质——楚家退一步,他们便进一步,这血仇若不报,我楚逍尘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可您若反了……”楚唤云声音发抖,“她当年拼死送信,保住北疆军情……就是因为她知道北疆若乱,死的不仅是楚家,还有十万将士,和边境无数百姓!”
他盯着父亲,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爹…我好痛啊…爹…我已经没了娘,不能再没了您。”
楚逍尘浑身一震,书房内死寂一片,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季寻之抱着楚唤云,终于开口:“侯爷,楚家若反,正中二皇子下怀。”
楚逍尘锐利的目光扫向他:“什么意思?”
“二皇子故意引我们发现梅夫人之死的真相,就是为了逼楚家动手。”季寻之声音冷静,“一旦您调兵,陛下会立刻以谋逆罪诛杀楚唤云,而北疆军失去主帅,必被北狄趁虚而入。到那时,他勾结北狄,反而能坐收渔利。”
楚唤云猛地抬头看向季寻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二皇子陆辰翊,是想借楚家的手造反,再借皇帝的手灭楚家,最后联合北狄登基。
楚逍尘沉默良久,“好一个一石三鸟。”
他缓缓松开楚唤云的手,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
“阿云。”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你娘走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楚唤云一怔,随即红了眼眶。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日他十岁,和阿姐从外祖家赶回京城,马车在雪地里艰难前行。入城时,满城缟素,雪落无声。他扑到母亲灵柩前,只看到一张苍白如雪的脸。
楚逍尘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发抖:“她最怕冷了……”
一滴泪砸在窗棂上,无声无息。
“爹……我们换个法子报仇,好不好?”他声音哽咽,“娘要的不是血流成河…她要的只是我们好好活着,我们要害她的人血债血偿…但不是以葬送楚家为代价。”
楚逍尘久久不语。
终于,他转过身,粗糙的手掌抚上儿子的脸,擦去那些滚烫的泪。
“你长大了。”他低声道,“比爹沉得住气。”
楚唤云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我是怕……怕再失去您。”
楚逍尘深吸一口气,看向季寻之:“季大人,依你之见?”
季寻之拱手,眼神锐利如剑:“侯爷,陛下多疑,但对天督府尚有三分信任。若由我暗中搜集二皇子通敌证据,再借朝廷之名清算,既能报仇,又不脏楚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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