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刚过,楚唤云就被两名小太监架着胳膊摇醒。他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衣领歪斜露出半边锁骨,活脱脱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
“哎呦,楚大人,您可快些吧。”领头的太监急得直跺脚,“小殿下的晨课要迟了!”
“什么小殿下...”楚唤云揉着眼睛嘟囔,突然一个激灵,昨日皇帝金口玉言要他当“太子伴读”。可这“太子”是三年前去世的前太子的儿子,皇帝的皇长孙!
文华殿东暖阁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襟危坐,面前摊着《论语》。见楚唤云进来,小团子有模有样地拱手:“楚老师。”
楚唤云差点被门槛绊倒。他偷瞄四周——四个教引嬷嬷,八个带刀侍卫,窗外还有人影晃动。这哪是伴读?分明是高级囚笼!
“殿下想学什么?”他歪在椅子上,随手抓起块糕点。
小团子眨巴着眼:“皇爷爷说,楚师傅最会玩。”
楚唤云一口糕差点喷出来。好个永明帝,这是要他教坏孩子好找由头治罪?他眼珠一转,从袖中摸出把金瓜子:“咱们先学...猜单双?”
一个时辰后,暖阁里欢声雷动。小团子坐在楚唤云肩头,正用弹弓打檐角铜铃。嬷嬷们急得团团转,侍卫们想拦又不敢。楚唤云暗中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西南角那个侍卫长眼神不对,每次小团子靠近窗口就格外紧张。
“殿下看好了!”楚唤云突然将金瓜子抛向半空,反手接住时故意漏了几颗。金瓜子“叮叮当当”滚到窗下,小团子欢呼着去捡。
“不可!”侍卫长一个箭步冲上前。
就这一瞬,楚唤云看清了窗棂暗格里的机关——是传信的铜管!他佯装跌倒,袖子拂过地面,那几颗金瓜子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位置。
下学时,楚唤云被单独传唤至御书房。永明帝正在批阅奏折,头也不抬地问:“朕的孙儿可还聪慧?”
“殿下天资过人。”楚唤云伏地行礼,“已学会《论语》前三篇。”
才怪呢!那小祖宗光顾着用弹弓打麻雀了。
皇帝终于抬眼:“是吗?那你看看这个。”他突然扔来一本奏折,“郢州盐运使昨夜暴毙,嘴里塞着半张盐引,你怎么看?”
楚唤云心头一跳。郢州是盐税重地,盐运使更是肥差中的肥差。他展开奏折细看,死者指甲缝里有黑色粉末,刑部初步断定为砒霜。
“臣愚钝。”他谨慎作答,“只奇怪为何是半张盐引?”
“因为另半张在这里。”谭叙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他大步上前,将证物呈上御案,是半张泛黄的盐引,边缘还沾着血迹。
楚唤云眯起眼。盐引上的印是户部的,但墨色新鲜得可疑。更奇怪的是,谭叙甲缝里沾着同样的黑色粉末!
“楚卿。”皇帝突然道,“你既精通玩乐,想必对孩童的小玩意儿也很熟悉?”
这是要支开他?楚唤云识趣地叩首:“臣这就去西市给小殿下寻些有趣的玩意儿来。”
退出御书房时,他隐约听见皇帝对谭叙说,“…沧州军械所的账册...”
文华殿偏厅,楚唤云正教小团子玩叶子牌,忽听殿外一阵骚动。季寻之带着天督府的人匆匆而过,飞鱼服下摆沾着泥渍。
“季大人留步!”楚唤云倚窗高喊,“小殿下想听破案故事呢!”
季寻之脚步一顿,眼神复杂地看过来。小团子已经蹦到窗边“季哥哥!给我讲讲怎么抓坏蛋!”
季寻之只得近前行礼。借着递果脯的动作,楚唤云低声道:“西华门?”
“查封了。”季寻之同样低声,“但盐船是空的。”他忽然抬高音量,“…所以办案要细心,殿下记住了吗?”
小团子似懂非懂地点头。楚唤云却注意到季寻之左手小指缺了块皮——是搏斗痕迹!看来今早的抓捕并不顺利。
午后,楚唤云借口给小殿下找蛐蛐,溜达到了御马监。马粪味掩盖下,江禾从草料堆钻出来:“公子,查清了。郢州盐运使死前见过太师府的人。”
“齐宴不是在大牢吗?”
“是他嫡子齐勉。”江禾递上密报,“更怪的是,今早有人看见齐勉进了...谭督主的别院。”
楚唤云捻着草茎的手突然顿住。季寻之今早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城西!而谭叙的别院就在那里…
“去查那艘空盐船原先装了什么。”他迅速下令,“还有,让程七盯紧谭叙的儿子谭昱白。”
回宫路上,楚唤云被个洒扫太监“不小心”撞了个满怀。袖中多了张字条,太监低声说“北疆来信”。
是姐姐!楚唤云精神一振。他将纸团展开,露出楚唤舟凌厉的字迹:盐铁同船,北狄有异。
铁?楚唤云心头剧跳。郢州产盐,川州产铁,若两者同船运输...
“楚伴读好雅兴。”谭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督主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