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松开揽着妻子的手臂,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锦帕,要给妻子擦拭眼泪。
这个关卡,长公主突然笑了起来,将长子骨灰坛在桌子上放好,自己抹了一把眼泪,说道:“黄泉路不好走,我不要让常安一个人。”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公主掏出袖口中的匕首,用力朝自己脖子扎去。
圣上听着姐姐的剖心之言,一边慨叹一边心疼,皇姐此次真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但是没事儿,他总能让她从痛苦中走出来的。
他自幼便对皇姐的情绪非常敏感,能够看到她隐藏起来的喜怒哀乐,从皇姐开始往自己身上揽错的时候,他心中便警铃大作。
皇姐向来不是这般自怨自艾之人,她都从旁人身上挑错儿,此时这般说话,怕是心中有一角已经崩塌,快要不能支撑。
圣上一直在注意长公主的状态,看到她从袖中掏东西的举动便已开始起身防备。
那把匕首插穿了圣上的手掌,又插入了长公主的脖子。
长公主用出了毕生所有的力气,要与长子共团圆。
顿时惊叫声、哭泣声、脚步声齐响,一片混乱。
圣上的手心紧紧贴合着长公主的脖子,看上去像是在掐着她的脖子。
圣上觉得手疼,却又恍然觉得心更疼。
他感受着手心下姐姐脖子处筋脉的跳动,看着他们两人不知道谁的血不断流下,染湿了姐姐白色的脖领子。
在姐姐讶异的神色中,圣上顺势接住她因为痛苦而从椅子中滑下去的身体,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边用完好的手轻抚姐姐的头发,一边在姐姐耳边不停说:“皇姐,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就如同他们姐弟二人当年在冷宫中,长公主抱着高烧不退的他时一模一样。
只是那时他们身边没有任何人,这时他们周遭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不要让死亡降临在他们姐弟任一人的身上,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这样想着,他被扎穿的手掌更紧地贴合上姐姐脖子,以姐姐纤细脖颈下微弱的脉动,安抚他不安雷动的心跳。
钟青原看到母亲自裁,从嫂嫂怀中飞出去,扑身到长公主身上,哭喊着:“母亲!!!”
因为被皇上挡了一下,刀子并未插到长公主脖子处的要害,但还是伤了元气,再加上她这些日子精神紧绷,一下子昏了过去。
御医来的时候,见到圣上和长公主的情形,吓得差点儿直接跪到地上,但也知道情势紧急,便小跑上前查看。
有些难搞。
御医看了半晌,小心翼翼道了一句废话,“禀圣上,需要先将刀子拔出来。”
圣上当了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皇帝,连身体劳累都少有,现在手被扎了个窟窿,早已疼得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完好的那只手已将膝头龙袍用金线绣的龙须抓破,衬得那只金龙像被人拔了胡子,少了三分威风。
圣上咬牙忍疼,还要注意不能乱动作,怕因为两人伤口相连,他动作间再伤到皇姐,咬牙道:“那便拔。”
“长公主现在已经昏迷,恐怕需要圣上与微臣一起用力,先将刀子从长公主脖子上拔下来,再让微臣将刀子从圣上手上拔下来。”
“好。”
御医先将金疮药拿出来,又找了一块软木要放在圣上口中,“圣上咬着吧,待会儿疼起来莫要咬伤了舌头。”
圣上摇摇头,道:“给皇姐咬着吧。”
御医的手一顿,回复:“长公主已经昏迷,应无大碍。”
“给皇姐。”
御医没再说话,手腕一转,将软木塞入长公主口中,然后说道:“圣上要忍一忍。”
“开始吧。”
饶是作了心理准备,从长公主脖子上取下刀子的时候,还是不免牵扯到圣上的伤口,在这种疼痛中,圣上却垂头咬紧嘴唇,看着姐姐昏迷中皱起的眉头露出了一抹笑。
从登上皇位那天起,他就发誓,日后必定不让任何人让皇姐落泪。
但是,皇姐却受他所累诞下了羸弱的长子,日日以泪洗面。
如今这疼痛,权当是老天迟来的惩罚吧。
罚他身为天子,金口玉言,却又食言。
拔刀子的疼痛,都不曾令长公主醒来,昏迷中她也紧蹙眉头,没有片刻安宁。
皇上下令,要御医先紧着长公主救治。
御医先从长公主口中拿出来软木,又忙撒上金疮药止血,再拿出白布包扎,一刻不敢慢下来。
整理好后,御医连忙又小跑到桌子旁,圣上伤口处的血已经将垫在桌子上的那块白布全都染红。
御医为皇上拔刀子的时候,皇上咬紧牙关,觉得痛到不能忍受,便随手拿过医箱中那截湿淋淋软木放到口中用力咬下去。
御医看一眼皇上额头暴露出来的青筋,手上动作更快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