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
她腕表折射的冷光扫过斑驳的防盗门,照出门板上用粉笔画的皮卡丘——那是上个月停电时林小满摸黑画的,让它在黑夜里作伴。
门开的瞬间,玄关堆放的快递箱雪崩般倾塌。林小满慌忙去接,怀里的泡面箱却裂开道口子,辣白菜味的调料包正巧砸在陆黎的运动鞋上。
她心里咯噔一下,完啦。
“抱、抱歉!”林小满抓起抹布要擦,又发现那是昨晚擦过泡脚桶的。
她又连忙放下。
陆黎却弯腰捡起滚落的暖宝宝:“这个造型很特别。”
她指尖转着用毛线勾的皮卡丘暖手宝,充电口还粘着便利店的收银条。
八平米的开间像被台风席卷过。折叠床上的被子团成巢穴状,书桌兼餐桌兼化妆台上,吃剩的半碗泡面汤里浮着根口红。
陆黎的视线扫过墙皮脱落处——那里贴着张泛黄的便利贴,是她上周开会时随手画的皮卡丘涂鸦。
怎么会在林小满房间?
“要喝点什么吗?”林小满踢开挡路的电热毯插头,“有速溶咖啡和......自来水。”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热水壶今早刚炸了保险丝。
“不是,我说温水。”林小满声音越发的小,“但可能烧不了了……”
陆黎看出了林小满的尴尬,她摇摇头,“刚刚在健身房喝了不少。”
随后径直走向窗台,那里摆着排矿泉水瓶改造的花盆,蔫头耷脑的多肉在月光下像群罚站的小人。
“养得比我办公室那株好。”她指尖拂过叶片,“它上个月刚被我浇死。”
林小满尴尬地笑着,她趁机把内衣塞进微波炉,转身发现陆黎正在研究她的“衣柜”——晾衣绳上挂着淘宝爆款职业装,吊牌还没来得及剪。最外侧的白衬衫被洗得发透,此刻正映着对面楼的霓虹灯,显出里面缝补过的粉色内衬。
“这是......”陆黎突然从折叠桌下抽出半截画框。林小满冲过去抢,帆布鞋却勾住了接线板。在两人同时扑向插座的瞬间,她看见他腕表的月相盘碎成蛛网。
三……三个月实习工资没了……
画框里是她临摹的《星月夜》,漩涡状的星空被泼上咖啡渍。陆黎的拇指摩挲过斑驳的油彩:“我书房缺幅画。”
林小满眉头一皱,那也不会是我这幅吧。
卫生间突然传来水管爆裂的闷响。林小满抄起扳手冲进去时,陆黎已经挽起袖子查看阀门。
陆黎三万块的衬衫下摆浸在锈水里,腕表倒映出林小满涨红的脸:“别!我自己来......”
“我修过比这更糟的。”陆黎突然掏出个皮卡丘创可贴,“在剑桥合租时,马桶水箱炸过三次。”
她旋紧阀门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泡沫顺着小臂流进袖扣的铂金卡槽。
当林小满捧着微波炉加热的罐装咖啡出来时,看见陆黎正蹲在冰箱前。那台二手小冰箱贴满皮卡丘磁贴,此刻正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
林小满心里被压下去的尴尬又快速长成苍天大树。
“冷冻室结冰太厚了。”陆黎歪着头用脸颊和肩膀夹住手机照明。
她一边捣鼓一边说:“明天让人送台新的来。”
“不用!”林小满急得破音。
“我、我每周都会除霜......”话音未落,冰箱门突然脱落,囤积三个月的速冻水饺雪崩般砸在陆黎膝头。
月光从缺角的窗帘漏进来,照着满地滚动的饺子。
陆黎突然笑出声,伸手从她发间摘下半片白菜叶:“林小满……”她有些痛苦地眉头褶起,“你的勤快砸出我的星星了……”
林小满箭步冲到陆黎面前单膝跪下,“抱歉抱歉,我跟你揉一下。”她已然忘了砸出星星的女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她的绯闻对象。
陆黎脸色一变,变成了和皮卡丘同款的委屈表情,感觉她耳朵再长点就要耷拉下来一般。她眼泪都快掉了,“揉错了,再往前点,差点砸到额头了。”
林小满赶忙挪了挪掌心的位置,“摸摸脑壳,疼痛逃课……”她的尾音消散在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里。
铃声明显是陆黎的手机,来电显示是陆明玥。
陆黎接通瞬间,林小满听见冷冽的女声穿透雨夜:“董事会查到你在老城区......”
陆黎忽然把手机贴到耳边,混着电流声传来惊天动地的猫叫——对门八哥正在学野猫发情。
“姐,我在帮员工修冰箱。”陆黎对着饺子堆拍照,她仍由对方破口大骂,“要带夜宵回去吗?”
林小满蜷在嘎吱作响的折叠椅上,看陆黎用金箔名片铲冰。窗台上的多肉突然抖落些灰尘,恍惚间像皮卡丘抖耳朵。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生锈的防盗网时,林小满发现那件报废的衬衫正盖在自己身上,袖口的血渍被改成皮卡丘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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