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选在一家安静的日料店，那是一家藏在巷子里的店。陆黎熟练地点了几道招牌菜，还特意要了抹茶冰淇淋。

    林小满学着陆黎盘腿坐下。一瞬间庆幸两人今天都穿的长裤，否则要和隔壁一样跪坐着。

    陆黎好漂亮。

    林小满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陆黎的正脸，很大气很卓越的一张脸。可谁又能想到她还是电梯里那个穿着粉色睡衣的奇怪女人呢？

    陆黎挽好衣袖，抬眸就看见对面被姐姐称为小学生的特别助理正盯着自己。她调皮地冲对方挑了挑眉，瞬间挑起对方脸颊的红晕。

    林小满有丝尴尬地低些头。

    “林特助脸皮有些薄呀。”陆黎‘奸计’得逞后有些小傲娇，“要多锻炼一下。”

    啊？林小满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怎么锻炼？

    陆黎冲林小满笑，“我们是朋友不是？不用不好意思。”

    “嗯……嗯。”林小满哪里放得开，“是。”

    “你知道吗？”陆黎一边整理刚上来的蘸碟一边说，“我第一次吃日料的时候，把wasabi当成牛油果酱，一口吃了下去。”

    林小满想象那个画面，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呢？”

    “然后我就哭了，呜呜呜的。”陆黎做了个夸张瘪嘴的表情，“不是被辣的，是觉得太丢人了。”

    两人相视一笑，林小满再次放松了许多。

    很快，各种寿司刺身轮番上桌……

    金枪鱼腩在冰雾中泛着珠光时，林小满的筷子第三次打滑。

    酱油溅在浅草纹餐布上，晕开只墨色小乌龟。她慌忙去擦，袖口扫到菊瓣形蘸碟，叮当脆响惊得隔壁包厢竹帘微晃。

    “尝尝这个。”陆黎感觉到了林小满的窘迫，夹了一块三文鱼片在她碗里。又把皮卡丘公仔塞进她怀里，玩偶尾巴正好压住她颤抖的膝头。

    “上次我姐把芥末当抹茶粉，哭得比皮卡丘放电还惨。”

    她吃过寿司但没这么滑。还是说今天的格外滑？

    林小满不理解，只是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来回应陆黎。

    她盯着眼前的桧木寿司台，鮟鱇鱼肝寿司正在琉璃盏里朝她冷笑。她学着陆黎用虎口托住寿司，海苔却在指尖裂成两半，醋饭粒粘在珍珠母贝指甲上，像群逃窜的米虫。

    “张嘴。”陆黎的手忽然从寿司台上方伸了过来，金枪鱼大腹悬还在她唇前半寸。

    “啊——”她左手比着皮卡丘耳朵，右手的寿司晃出残影，“小飞棍来咯~”

    林小满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时哄小孩吗？

    “快张嘴！”陆黎温柔的命令着，“手酸！”

    林小满下意识咬住，山葵的辛辣直冲泪腺，却见陆黎突然掏出手机：“别动！你鼻尖沾了酱油渍好像猫咪胡须！”

    陆黎补充道，“拍个照记录美好生活。”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林小满的拘谨随鲷鱼白子汤蒸腾消散。

    林小满发现陆黎的围巾早已歪成了海带结，而她正用金箔餐具给皮卡丘喂鹅肝——“它说想吃星星。”

    银勺敲击清酒杯的脆响里，三十八种鱼生的名字被编成荒腔走板的儿歌。

    陆黎一个大总裁，她的顶头上司，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在缓解自己的紧张与不安。

    林小满有些不解了。

    “阿黎，为什么选我当特助？”林小满又说道：“我的潜力是什么？”

    陆黎没有说话，专心的边吃边玩。

    她突然变出支口红，在玻璃窗上画了只戴厨师帽的电气鼠：“这是将来要开的主题餐厅logo。”哈出的白雾模糊了画作，却清晰映出两人挨着的倒影——矮小一点的人儿发间别着折成皮卡丘耳朵的餐巾，高一点的人儿耳骨上别着枚醋饭捏的闪电尾巴。

    林小满见陆黎不回应也不再追问，她低下头，勉勉强强地用海苔卷出歪扭的皮卡丘轮廓。

    “你很棒！”陆黎抬头看着林小满手里三不四的皮卡丘寿司，“你学的很快。”

    陆黎的神色变得正经却不带压迫感，“不止是皮卡丘，还有工作。”

    林小满心头一暖。她突然庆幸前面的三十六封简历都石沉大海，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和陆黎共事。

    “第一眼在电梯里见到你，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陆黎把自己面前的最后一块海草寿司夹给了林小满，“看到你蜷缩在角落以及掉落的简历，我就来了兴趣。”

    “其实那天我不需要参加面试。但我想看看你，想看看曾经的自己。”陆黎说着说着眼神不知看向了何处，也许是看到曾经的自己站在了面前，正和她对话，“你会不会和我一样抓住机会。”

    “嗯……”陆黎忽然又满意的点点头，“你表现很好。”

    所以她捡起了那团纸，就像捡起了自己。

    林小满感到鼻头有些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