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仰面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空调外机嗡嗡震着窗框，月光从褪色的窗帘缝隙漏进来，正巧横在她眼皮上。

    这是林小满第七次摸出枕头下的手机，锁屏界面刺得她瞳孔收缩——23:47，依然没有新邮件提示。她翻了个身，老旧弹簧床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像极了她今天面试时打翻水杯的声响。

    空调风扫过后颈时，她突然蜷成虾米。白天面试官的每句问话都在颅内循环播放："林小姐的实习经历似乎不够丰富？""您认为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当时她喉咙发紧的模样一定蠢透了，那个女面试官转笔的速度越来越快，笔帽在玻璃桌面上敲出的哒哒声，此刻幻化成催命的秒针。

    脚趾无意识地抠着起球的床单，她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看它们慢慢扭曲成嘲笑的人脸。最左边那块像极了第三家公司的HR，那人推回她简历时指甲油斑驳的小拇指："我们更倾向招有留学背景的。"右边那团则是上周便利店店长，把她的工牌摔在收银台上："连箱矿泉水都摆不好，大学生了不起啊？"

    手机突然震动，林小满触电般弹起来，膝盖撞到铁架床栏的闷响混着心跳震耳欲聋。

    是10086的话费提醒……

    胃部抽搐着泛起酸水，林小满抓过床头半瓶矿泉水猛灌，发现瓶身被自己捏得凹凸变形，如同她此刻皱巴巴的期待。

    窗外的猫叫撕开夜色，她数到第三十二声时终于摸出抽屉里的药瓶。褪黑素滚进掌心的瞬间，面试最后那个男面试官的嗤笑突然清晰起来——当她结结巴巴说完职业规划时，那人低头憋笑的肩膀颤动，像极了老家屋檐下总啄她脚踝的公鸡。

    药片黏在舌根迟迟咽不下去，她赤脚踩过冰凉的地砖，月光把影子拉成细长的问号。冰箱里最后一盒酸奶已经过期两天，凝固的乳块卡在喉间时，她瞥见门板上贴着的面试备忘便利贴："微笑！别搓衣角！记得说谢谢！"

    鲜红的感叹号被水渍晕开，像几道歪斜的血痕。

    床头的皮卡丘挂件在黑暗里泛着微弱的荧光，那是毕业时室友送的礼物。

    "皮卡丘会放电呢，你也要发光呀！"

    此刻那抹黄色却让她眼眶刺痛。她把脸埋进潮乎乎的枕头，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闷笑："连垃圾邮件都不肯施舍我......"

    空调突然停止运转，寂静如潮水漫过皮肤上的每一寸战栗。

    林小满数着心跳等重启的轰鸣，却等来楼下醉汉摔酒瓶的脆响。玻璃迸裂的声响里，她幻觉听到手机提示音，赤着脚冲去书桌时踢翻了垃圾桶，三天前的泡面汤泼在拖鞋上，酸腐味混着脚趾黏腻的触感，林小满终于逼出了第一声呜咽。

    林小满弯下了腰却没有擦拭掉拖鞋上的残渣，而是顺势坐在了那把二手淘来的木椅上，上面还贴了小朋友留下的奥特曼贴纸。

    微弱的灯光将从林小满脸上滑过的珍珠照得异常明亮。

    活着太难了。

    林小满突如其来的丧。

    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放过每一条推送消息。她不记得看过的内容，只记得最后一条新闻标题是和陆黎有关的。

    “《陆氏集团女总裁深夜点男模》”

    第二天清晨。

    林小满醒后的第一反应是拿起手机打开邮箱，然而除了垃圾邮箱，其他邮箱都干净的和她的口袋一般。

    她手一软，任由手机掉在床头。她手一伸，将杯子往上一拉遮住了自己的整张脸。她难受的抓紧被子，没再呜咽一声。

    滋——

    是手机震动的声音。

    林小满猛地从被窝钻出来，连忙去寻手机只是拿起手机的瞬间有些许失落。

    “小满小满，吃早餐吃早餐啦啦啦……”林冬至元气满满的不像是为代码发愁的IT女。

    听到这声调这架势，林小满知道好闺蜜已经在门口了，“好。”

    她拖着身子往门口走去，拧开了那扇铁门。

    “早呀！”林冬至嘴角翘的比刚升起的太阳还高，她举起双手展示自己狩猎回来的早餐，“有包子，白粥，油条，豆浆，肠粉，炒粉，热干面……”

    林小满呆在原地，“我们吃不了这么多吧？”

    林冬至不语，自顾自地走进房间将早餐放在折叠小桌板上，两腿一盘坐在海绵垫上，随后拆开包装盒，解开塑料袋，她把林小满最最爱的肠粉放在桌子的另一边，然后才拉着林小满坐下。

    一套动作幸运流失，也十分的熟练。

    “吃饱才有力气面试呀。”林冬至直戳痛处，她从不会担心林小满发脾气，甚至担心她憋着不说话。

    林小满一听这话手撑着垫子就站起身，“你说得对，我先去刷牙。”

    林冬至仰头看着好闺蜜，宠溺一笑，“快去吧宝宝。”

    林小满终于勉强地笑了，她抓着手机就去厕所洗漱。

    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