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洒在地上,孟华龄举起杯子,良久,最终没有掷在地下。
“孟华龄,你真的比一年前沉静多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倚靠在了床上。
一夜辗转,全难安枕。
清晨听见三声钟鸣,孟华龄就起身梳洗打扮,依旧是一身素色罗纱迭地裙,头上插了两根空心银簪,尖端锋利,藏在发中,其实也是暗器。
“我这两日出门,有些买卖上的事情处理,若是赶不及回这边宅子,就是在酒店歇下了。我在城中也有熟人,你们无须担心。”孟华龄早膳用得不多,她急着帮孟松年收拾妥当,看着杨暨自去温书了,陈娘子出门买菜,三人皆有去处,她也无甚担心之事。
孟华龄打包了一份从家中带来的丸药,先送孟松年去新学堂拜见了老师,转脚去南门香烛市场上购置了香烛瓜果,径自去寻叶子诚。
今日初一,她们约定好一道去岘水寺上香。
到了洪楼门外,却见叶阿柑立在门口,眉眼间尽是焦急。
一见孟华龄,叶阿柑的心像忽地放了下来,她迎上孟华龄,舒了口气,说话像连珠炮一般:“孟娘子,您可算来了,五娘子传信给我,我去东市寻您不到,打听到您清早就出了门,猜测您可能会来找五娘子,就在洪楼等您了。五娘吩咐我们,套一辆车接您上岘水寺去,五娘在寺中等您呢。”
“莫急莫急,阿柑,五娘姊姊不是约我一起同行的,怎得自己先行一步了?”
叶阿柑平复下心情,讲出了岘水寺的消息:“五娘子前几日去岘水寺供奉香烛,遇上了二爷家的六娘子,六娘子说是成婚两年没有子嗣,是去求子的。这位六娘子……我们下人是不敢多嘴的,只是娘子本想早些来寻孟娘子您,一道同去,却被六娘子绊住了脚,今日清晨都没离身。五娘于是叫我们请您去寺中详谈,说有您感兴趣的消息,必须当面告知。”
“这又何妨,”孟华龄会意,掩住七分喜色,了然一笑,“那咱们就上寺里寻她们去罢了,也省得姊姊来来回回多跑两趟了。”
只不过孟华龄留心听阿柑陈述,发现了个中端倪:“只是这岘水寺,原不是没什么香火吗?那日五娘一提起,我就觉得奇怪,怎么如今繁盛起来了?”
正此时,小厮把马车赶来洪楼门口,叶阿柑扶着孟华龄上了车,马蹄一扬,三人出发,阿柑才将来龙去脉,一气吐出:“两年前,岘水寺来了一位新住持,浮缘大师,据说已经达到了''''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第三重境界了。为奉这位高僧,一财主老爷请了一座菩萨娘娘像,十尺高大雄伟壮观,通体由黄金打造,头戴浓绿碧玉点翠玉冠,身上的衣裳都是金线织作,四季更换呢。”
“府城本地的刘家娘子,十年未有所出,来拜了金身娘娘,十月怀胎生下了一对双生子,还有那钱娘子,孙娘子,都是前后脚有孕了——所以说,应是自从这金身娘娘来岘水寺,传扬出去求子灵验的名声,一时间游人如织,寺庙都新修了禅房,扩大了院子呢。”
“原来如此,”孟华龄微微颔首,“不知这位财主老爷是何许人也?”
“这……阿柑倒是不知,不是本地人,好像是南边来的吧。”
一听是“南边”来人,孟华龄脑内神经“铮”的波动了一声。
新来的僧人,扩大的庙宇,南边的富豪,三米的金身,孟华龄闻听此言,不由得心下一紧。谁不知南边风起云涌,局势混乱,富户北迁也实属寻常,家资如此雄厚,又恰恰撞上,只不知是敌是友……
孟华龄脑海中浮上一个猜想,但是未见事情全貌,先按下不表,她倒是希望只是巧合,赶快与叶五娘相见详谈,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