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不情不愿地去了。
孟华龄心想:我还不想你用我的盆呢。出门在外,你怎么不带行李。
花昱出去了许久才回返过来,孟华龄终于见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这位花公子,人如其名,好一个荷花羞玉颜③呐!观其形貌体态,丹唇皓齿,耳带重珠,肤白胜雪,一双桃花眼,一对螺黛眉,最精妙的是脸颊上还有两湾梨涡,令孟华龄想到了情窦初开时的赫马佛洛狄忒。
美中不足就是此人太过白皙纤瘦,都可以道一句苍白了,好在年纪尚浅,仔细调理,若想强身健体也来得及。
卿本佳人,奈何扮淫贼……
这美人的容貌啊,威力堪比暴雨梨花针,只消一瞬,就给人前心后背扎个对穿。
孟华龄心说,罢了罢了,成国民风开放,下到妙龄娘子、郎君,上到白发妪叟,携手郊游都是寻常事,这人昨日虽油腔滑调了些,今日一见一切正常,说到底也没给自己带了什么实际损害,孟华龄决定原谅他则个。
彼时,孟华龄想不到她这个“扮”字使用得恰到好处。
“花公子,人若是久不晒太阳,会阳气不足,入夏后可以多去郊游。”
孟华龄谦让他坐下,开始把脉,不由得心下一惊,诧异却没有说出口:这脉象,怎么会如此紊乱?脉气不续,脉行不畅,代脉兼结脉兼细脉,不仅脉动缓慢还处处停歇,心气、脏气、血气衰微,④整个人体内的经脉充斥着矛盾,就这身体底子,还这样活蹦乱跳的,真真是不容易。
孟华龄蹙起眉头,花昱读出她面上惊异,“孟神医,您老人家声名远播,我是巴巴地从京城里赶来的,就为找你验看一番,我这痿症还能治好吗?”
“痿症?”孟华龄的脸皱在了一起,眉毛都拧在了一起,“这都是表象,不是根本。你知道自己的身子亏空得像个溶洞一般,不仅填不上,还在日日受侵蚀,情况愈演愈烈吗?”
花昱并不惊讶,答道:“我的确娘胎里带出的病根,这些年一直吃着药呢。”
“你都吃什么药?”
“盆大的灵芝,千年的人参,十斤八斤虫草,乾泽养元丹,百香增寿丸,能吃的都吃了,反正一件事,补嘛。”
孟华龄贝齿咬着下唇,无奈地摇了摇头,难道补药就能乱吃了吗?这无底洞一般,花昱根本补不进去,而且,带着毒性的药物他也没少服用,甚至毒药的药性深浅不一,下毒之人断断续续把他的身子挖空了,这绝不是一日之功——如他所言,才十八岁,甚至更年幼呢。
花昱一副富家公子,高门衙内的打扮,其中阴私,孟华龄不好直说,脑海里倒先浮现了当年的景平长公主府的一草一木。
“或许是有先天不足的缘故在,但是你这些年吃的补药应该也是没什么作用的,补过头啦。药方我稍后开出,你先仔仔细细交代,最近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可有哪些觉得不妥之处?这病需要长期调养,我如今只能给第一副方子,还需定期复诊。”
花昱“嗯”了一声,不急不迫地点了点头,搪塞几句罢了,没有给出什么有效信息。
见此病人并不配合,孟华龄觉得自己又有什么必要为他瞎操心了呢?可是毕竟医者父母心,心念电转间,她给出了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建议:“不如公子就换个环境,入夏后去山庄避暑,若是你能一人一马独行,我预计会更有效果,好好调养,排除身边各般杂念。”
“哦?这是何意?”花昱拉长语调,含笑望着孟华龄。
“花公子,你家中事务,我不好指摘,但是你也奔波百里来请我做你的医士,对于自己的身体,还是多上几分心吧。”
花昱终于改变了神色,再不复先前的随意淡然,正襟危坐起来,语气郑重,他拱手行礼道:“孟医士见谅,面具戴久了,一下子回转不过来了。我这病,和我那一大家子人肯定脱不开关系,但是家中人多眼杂,避无可避,请来的郎中一句真话都不敢讲,我最近真是挺不住了,才日日敷粉,掩饰病容——孟医士医者仁心,当受我一拜。”
“我也是经好友之口,闻听您极擅解毒,才来叨扰足下,不知我究竟所中何毒?可有解毒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