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多败儿啊!”孟魁元常一边嗑葵花籽,一边看孟华龄“打醉拳”,“像你这个年岁,你娘都打死十个北狄人了!”
母亲就气得飞起一脚,要踹老爹,孟魁元夹着尾巴跃上屋顶,赵裕雁懒得追过他,继续教导华龄练功,而老孟索性坐在房顶青砖上,看起热闹来。
可惜阿弟是无缘父母的手把手教导了。
孟华龄瞧着用沾水布巾和干布巾把衣柜、木柜、床板都擦了个遍的乖巧阿弟,心中更痛,孟松年偷眼瞧她,她连忙收敛住情绪,扬起一个笑容安抚阿弟。
她把包袱打开,把日常用物一一归置好,这时陈娘子在正房呼唤其她二人来:“阿龄,阿年,时辰不早,晚间是用带来的胡饼还是做一锅馎饦?”
孟华龄也高声道:“陈姨,要道便宜当食胡饼,初来乍到,想来还需寻些柴火好起灶。”
“暨儿已去寻了,顺道叫他认认道路市坊,与左邻右舍也打个招呼。”
孟华龄应承一句,手里却不停,把被褥铺好。
四人草草用了晚膳,杨暨道自己要去温书,洗了碗筷就回房了,孟华龄与未来婆母其实没几句可聊,她是个典型的以夫为纲、夫死子继的柔弱娘子,孟华龄还担心说重了话刺了她。
收拾妥当之后,孟华龄道:“陈姨早些歇下,旅途劳累。”
“自然,华龄你与松年也好生歇歇,孩子年幼,切莫惊着了。”
“多谢陈姨挂怀。”
见陈娘子回房,孟华龄也回房了,教孟松年净面、刷牙,洗净手脚,擦洗干净,又读了一个志怪故事哄他睡觉。
见孟松年呼吸平稳,俨然进入梦乡,孟华龄脱下白日的素色衣裙,换上一身乌色短打夜行衣,踏一双皂靴,头发挽个发髻用发冠束起,作少年男子打扮。她把随身的暗器、毒药装好,短匕插进靴子内侧。
吹熄了灯,孟华龄把窗户关严锁好,出了门,用发带拉住门栓,轻轻一提,从门外把屋门挂上。
四顾无人,杨家母子同左邻右舍都安稳睡了,她轻巧一跃,翻出围墙,身影隐入暗夜之中。
孟松年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阿姊夜间出门不是一日两日,只是府城宵禁更严,他对阿姊还是有些忧心。
好在华龄姊姊武艺高强,深得父母真传,即使遇见顶尖高手,尚能使轻功逃脱,或用暗器自保。
他叹了口气,“阿姊说早睡才能长高,算了,还是不等阿姊了,这一日不知要闹到几时呢……”
*
月隐枝头,叶落无声。
孟华龄披着月光在巷道里飞掠而过,如无必要,她不想走屋顶引人耳目,府城宵禁严格,街道上自是少有行人,只要避开巡夜的督查,就无甚要紧。
她七拐八绕,来到了东北城郊那处落脚点,此时院里书房还亮着一盏灯,孟华龄没走前门,打开后脚门进了院子。
这院子不大,却有两只白鹅在院里卿卿我我。见了生人,一只白鹅扭着身子,上前来扑她,被她嫌弃地一脚踢开。
“华龄侄女,莫踢我的鹅,你不来,就靠它们了带一丝生气。”
书房的窗子开着,窗下坐着一青年男子,他同白日的孟华龄一般,都着一身缟素,头发用一木簪斜斜插了,脸上盈着化不开的哀愁。
“四叔,”孟华龄轻轻唤了一声,简短地说道,“我有事相询。”
“华龄侄女,你来得甚晚,我在这住了足足九天了,你再不来,我就回家去了。”
孟华龄挥开挡路的大鹅,淡淡道:“四叔肯定知道我要问什么,我父母的死,不可能是意外,也不是什么剪径贼人,究竟是何人所为?”
此人是孟魁元的四弟孟贞珵(g2),他拿着纸扇在面前扇了扇风,遮挡住孟华龄的视线:“二哥与爹娘断绝关系,名字也改了,到死都再没回过老家,我又知道些什么?我又能知道些什么?唉……”
他意指孟魁元也是“贞”字辈的孟氏后人。
孟华龄一步步走向书房,她一双凤眼中盛着怒火也盛着哀痛,步步紧逼道:“莫要蒙我,四叔,我眼见你来家里,我虽年幼,脑子却清醒,我看过你与父亲的来信,我自然知道你们过从甚密,不然我又如何飞鸽传书联系上你?”
“我不问别的,只问我爹娘之死,四叔又知道些什么?知道一字就说一字,一条线索都好,但凡告诉我些,我都好继续查探。”
孟贞珵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踱来踱去,只搪塞孟华龄。
孟华龄却不顾什么尊老爱幼,她两步上前,双手一撑就跳进书房,她收着力,两脚踹在孟贞珵的肩膀上,他惨叫一声:“侄女啊!要了我的老命了!”
孟华龄拎起他的衣襟,咬牙道:“四叔,我揍你一顿你再说也是一样!我只数三个数,你若不说——”
“一——”
“二——”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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