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明。宋未雪在昏睡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在高烧和伤痛的折磨中清醒过来。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土顶和跳动的昏黄灯火,还有苏沉舟坐在一旁,擦拭着那柄曾抵住她咽喉的匕首的侧影。
“醒了?”苏沉舟头也没抬,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命够硬。”
宋未雪尝试撑起身体,左臂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她低头看了看重新包扎过的伤口,又环顾这狭小的空间,最后目光落在苏沉舟身上:“…多谢。”
“省省吧。”苏沉舟收起匕首,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初,“我救你,是因为你知道‘潜蛟’,知道那把刀!我妹妹的血不能白流!现在,把你知道的关于‘潜蛟’的一切,都吐出来!”
宋未雪靠在冰冷的土壁上,闭了闭眼,似乎在积蓄力气,也像是在梳理那些尘封的血色记忆。再睁眼时,那深潭般的眸子里只剩下冰冷的、剖析真相的锐光。
“‘潜蛟’不是一个人,是一张网。”她的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它的根基,是无数像钱贵这样的小卒子,用走私、贪墨、伪造账目编织起来的财富网络。这些黑钱,需要一个‘干净’的流向。”她看向苏沉舟,“就像你妹妹沉星最后传递出的线索——那半枚‘潜蛟令’玉佩,它不仅是信物,更是**钥匙**。”
“钥匙?”
“开启‘潜蛟’核心洗钱通道的钥匙。”宋未雪语出惊人,“‘潜蛟’敛聚的巨额黑金,最终会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注入几家表面上清白、甚至颇有声誉的大商号。这些商号,明里做着丝绸、茶叶、药材的正当买卖,暗里却利用庞大的贸易网络和复杂的账目,将黑钱洗白、增值,再以看似合法的利润流回‘潜蛟’高层手中。” 这手法与邱刚敖等人试图通过虚假委托转移资金的方式如出一辙,但规模更为庞大和隐秘。
“钱贵的账册,记录的就是他这条私盐线流入某个洗钱商号的路径和金额!他指甲里的雀金锦丝,指向了监督这条线的‘潜蛟’高层!沉星画下的海棠和那半枚玉佩,意味着她很可能接触到了这个洗钱通道的核心秘密,甚至…**拿到了开启某个关键账目或密库的半枚玉佩信物**!”
苏沉舟的心脏狂跳起来!沉星不是被动失踪!她是在追查这个惊天秘密的过程中暴露了!
“洗钱的商号…叫什么名字?!”苏沉舟的声音带着急切的颤音。
宋未雪缓缓摇头:“具体商号名称,是‘潜蛟’最核心的机密。十一年前,我父亲时任户部度支主事,就是在暗中核查几笔巨额、来源不明的钱粮流向时,触碰到了‘潜蛟’的逆鳞,才招致灭门之祸。他只来得及留下‘潜蛟’二字和那把弯刀伤口的特征。”她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这些年,我查遍卷宗,只能锁定几个嫌疑最大的目标——‘隆昌记’丝绸、‘德济堂’药行,还有…‘万通’票号。”
“‘万通’?”苏沉舟瞳孔一缩。这是江南实力最雄厚的钱庄之一,分号遍布各州府!
“不错。”宋未雪肯定道,“票号银钱往来最为频繁复杂,是洗钱的最佳掩护。而且,据我查到的零星线索,‘万通’背后真正的东家极其神秘,与朝中某些势力关系匪浅。”她话锋一转,带着冰冷的讽刺,“就像你朋友试图做空霍氏来打击仇敌一样,‘潜蛟’也深谙此道。他们掌握着庞大的信息和财富,必要时,甚至可以操控市场,让一个像霍氏那样的大集团破产。钱贵的死,粮行账册的被毁,就是‘潜蛟’在发现线索暴露后,果断‘止损’和‘灭口’!”
苏沉舟沉默着,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沉星的线索、宋家的血仇、钱贵的命…都指向这个庞然大物般的“潜蛟”!
“那半枚玉佩,”宋未雪的目光再次变得无比锐利,紧紧锁住苏沉舟,“是沉星用命换来的钥匙!它可能指向某个洗钱账册的存放地,或者开启某个藏匿核心证据的密库!苏沉舟,你必须把它画出来!每一个细节!那是我们撕开‘潜蛟’铁幕的唯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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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城南“陈记纸马”铺的地窖入口被轻轻推开。宋未雪换上了一身半旧的粗布衣裳,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冰寒与锐利。左臂的伤口被仔细地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苏沉舟则是一身利落的灰色短打,腰间暗藏利器,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桌上摊着一张粗糙的草纸,上面是苏沉舟凭借记忆反复勾勒的半枚玉佩图样——形制古朴,边缘是锐利的断痕,主体刻着繁复的鳞片状花纹,而在那残缺的断口附近,隐约可见一个极其微小、形似盘绕蛇尾的独特标记。
“这蛇尾标记…我似乎在户部封存的旧档里见过模糊的拓印。”宋未雪的手指重重按在那个标记上,“它属于前朝一个因谋逆被诛的勋贵家族——‘盘蛇’卫氏!‘潜蛟’的核心,极可能就脱胎于这个家族残留的势力!”
这个发现,让“潜蛟”的历史和底蕴更加骇人。
“老陈头打探到消息,”苏沉舟低声道,眼神冷冽,“大理寺内部对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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