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寝殿，瑶华睁开眼，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身下是柔软的锦被，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而非她熟悉的、带着些许霉味的床榻。

    "皇子妃醒了？"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裙的丫鬟轻手轻脚地走近，手里捧着铜盆，"奴婢翠儿，奉殿下之命来伺候皇子妃。"

    瑶华这才彻底清醒，昨夜的一切涌上心头——替嫁、重逢、周景灏那双盛满复杂情绪的眼睛。她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平整冰凉，显然无人睡过。

    "殿下他..."

    "殿下天未亮就去了军营，说是有紧急军务。"翠儿拧了帕子递给瑶华，"临走时特意嘱咐不要吵醒皇子妃，还让厨房准备了燕窝粥。"

    瑶华接过帕子，温热的水汽氤氲在指尖。她没想到周景灏会如此体贴，更没想到他还记得翠儿是自己从相府带来的贴身丫鬟。

    梳洗完毕，瑶华拒绝了翠儿要为她浓妆艳抹的建议，只让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支素银簪子。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忐忑。

    "皇子妃，按规矩，您该去给王爷敬茶了。"一位年长的嬷嬷在门外恭敬道。

    瑶华心头一紧。七皇子的父亲靖王，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战功赫赫却性情古怪，常年居住在王府东侧的"颐养轩"，鲜少见客。

    颐养轩内陈设简朴得出人意料，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只有几件古朴的家具和满墙的书画。靖王周衍坐在主位上，虽已年过五旬，却仍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轮廓，只是左颊一道狰狞的伤疤破坏了这份儒雅。

    "儿媳拜见父王。"瑶华跪下行大礼，双手奉上茶盏。

    靖王没有立即接茶，而是用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瑶华。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声音，瑶华的手臂开始微微发抖，却仍保持着标准的姿势。

    "起来吧。"半晌，靖王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砂，"我那儿子性子倔，你多担待。"

    瑶华刚要答话，却听靖王又道："相府嫡女我见过，你不是她。"

    茶盏险些脱手，瑶华强自镇定："父王明鉴，家姐突发恶疾，父亲恐耽误吉时..."

    "行了。"靖王挥手打断，"我那儿子知道吗？"

    "殿下...知晓。"

    靖王突然笑了，那道伤疤随之扭曲，显得格外骇人："有意思。去吧，这府里规矩多，你小心着些。"

    退出颐养轩，瑶华的后背已是一片冰凉。靖王的态度暧昧不明，既未拆穿她，也未真正接纳她。这王府里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回到主院，瑶华发现周景灏仍未回府。管家赵德全带她熟悉府中布局，每到一处，仆役们纷纷行礼，眼神却充满探究。瑶华心知肚明，自己这个"冒牌"皇子妃，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这是殿下的书房，平日不许人进。"赵德全指着一座独立的二层小楼道，"皇子妃若要取书，可遣人来告知老奴。"

    瑶华点头，目光却被楼前一株开得正盛的海棠吸引。时值初夏，那海棠却反常地绽放着，花瓣如血般艳丽。

    "这海棠..."

    "是殿下亲手所植，四季常开。"赵德全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殿下说，草木无情却能守信，比人强。"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周景灏一身戎装踏入府门，额上还带着汗珠，显然是疾驰而归。看到瑶华，他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