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说话的是班长丁海洋，他今天没有带黑框眼镜，要不是听声音，程熙差点没认出来。

    她刚要回答，余光却瞥见了另一个身影。

    他跟在丁海洋后面，过长的黑发垂落，遮住了眉眼，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怀里抱着一打啤酒，黑色高领毛衣裹着修长的脖颈，整个人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程熙移开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围巾边缘。

    ——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可当她试图回想时，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她低头喝了口奶茶，没注意到在她转头的瞬间，丁昇抬了抬眼。

    那道原本冷淡的视线在触及她时骤然一缩，又很快隐没在碎发之后。

    像被烫到一样。

    "丁昇，怎么才来？"

    一旁的江也拍了拍丁昇的肩膀，转头对程熙说，"这是我发小，丁昇。"

    丁昇没说话，沉默地把啤酒放在餐桌边缘。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原本挽到手肘处的衣袖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手腕。黑色的布料垂落，将原本手腕上的皮筋遮掩住。

    程熙不习惯全是陌生人的环境。本能地有些排斥，她无意识地往江也的旁边挪了两步。

    江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目光不自觉放柔了。

    猝不及防接触到江也的视线，程熙微微一愣。

    冯实吹了半天，脑袋吹得发晕，看见他俩“眉目传情”，问程熙：“是不是空调调太高了？”

    “没啊，怎么了？”程熙回了神。

    “那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有…有吗？”程熙欲盖弥彰的摸了把脸，顺势把围巾拉高了一点。刚把饮料摆好，徐宁然她们就到了。

    “主角终于来了，今天这么好看啊？”冯实咧着嘴拍了张照。徐宁然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纱裙，腰掐得很细，显得她比例很好。扎了一个公主头，发尾处又烫了卷儿，显的她清丽可人，配了一双细跟白色高和平日的美比起来。又是另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今天这个妆我化的，怎么样？还不错吧。”郝静甩了甩马尾辫问道。

    郝静其人，和她的名字相反，郝静的性格非常外向，外表极具攻击性，她今天没化妆，只浅浅在嘴上抹了淡淡的口红，穿了一个漏肩的黑色上衣，套了一件毛呢外套，风度与温度兼具。

    站在她后面孟晓慧是隔壁3班的，程熙和她不熟，但合作过两次学校组织的竞赛，是个很优秀的人。

    “宁然，生日快乐！”程熙说完把礼物递了出去，徐宁然笑着接过，却没有着急拆开，目光在她和江也流转。程熙自动忽视这意义不明的视线，被徐宁然带着坐在了餐桌上，江也在她右边坐下。

    席间程熙低头吃饭，包厢里的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程熙低头小口啜饮着热茶，蒸腾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耳边是同学们此起彼伏的说笑声。

    "程熙？这个糕点你要尝尝吗？"

    徐宁然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程熙抬头，对上对方关切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的筷子已经在空碗里拨弄了很久。她慌忙接过徐宁然递来的点心，脸颊微微发烫。

    饭局在热闹中结束。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刺骨的寒风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程熙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攥紧了围巾。温暖的室内和寒冷的走廊形成鲜明对比。

    "小心台阶。"

    江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程熙刚要道谢，突然被一股力道猛地拽向后方。她踉跄着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与此同时，滚烫的汤汁擦着她的衣袖飞溅在地上，在瓷砖上留下一道狰狞的油渍。

    "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店员惊慌失措地连连鞠躬，手中的托盘还在微微颤抖。

    程熙惊魂未定地喘息着，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被江也圈在怀里。他的手臂横在她腰间，隔着厚厚的羽绒服都能感受到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急促的心跳。

    "没、没事..."她的声音细如蚊呐，耳尖烧得发烫。

    江也的下巴几乎抵在她的发顶，清冽的雪松气息将她团团包围。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她能数清他垂落的睫毛，近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

    "有被烫到吗？"江也扣在她腰间的手不着痕迹地收紧了几分，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程熙僵在原地，轻轻摇了摇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应该推开他的，可身体却像被施了咒语般动弹不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好在没烫到，江也没太为难店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