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123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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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无根风波起 酒入愁肠觅旧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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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续道:“萧公公今日公务繁忙,恐无暇细阅。不必再去寻他,将你手中这些个证物、卷宗,都交给本官便是。此番的辛劳与功绩,本官自会为你记下。”

    他目光扫过张百户那张因惊惧与不甘而略显扭曲的面庞,稍作停顿,语气虽仍平和,却已添上一抹冷冰冰的不容置喙之意:“此事干系重大,非同小可。你......可知我意?!话音未落,那合拢的纸扇,已在张百户的肩头不轻不重地点了两下,那森然的警告意味,已昭然若揭,使得张百户不寒而栗。

    张百户强抑心中愤懑失落,脸上挤出一丝比哭更难看的笑,又将那包裹往前推了推。口中连声应道:“是,是!下官……下官遵命!一切……一切全凭慕容大人做主。下官定当把紧口风,绝不走漏半点风声!请大人放心!”

    慕容聪这才满意地略一点头,道:“嗯,明白就好。去吧。”

    张百户如蒙大赦,再次深深躬身,小心翼翼退到一旁,目送着慕容聪手握那份本该由自己亲手呈上、承载着他所有希望与期盼的功劳转身离去。慕容聪神闲气定地钻入不远处一顶精致华贵的黑漆嵌螺钿软轿,在一众精悍护卫的簇拥下,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簇渐行渐远的背影和满地的尘埃。

    张百户失魂落魄地立正,先前的兴奋期盼早化作乌有,只余满心憋屈、不甘与无力。他脚步沉重,钻回那顶简陋的青布小轿,声音嘶哑道:“回……回衙门罢。”

    他离去前再度探身,无力掀起轿帘一角,目送慕容聪背影渐远,心中百般滋味翻涌。这好不容易到手的功劳,竟似镜花水月,转瞬成空。他长叹一声,无声而绵长,颓然落座于轿内,将自己同满心失落愤懑一并隐入摇晃昏暗之中。

    且说宇文玄煕自签押房出来,胸中丘壑难平,赫连大人话语间的机锋以及那诡谲书册,皆如乱麻般缠绕心头。待回到府中,恰值日移中天,暖意融融。他信步至前厅,只见大伯父恪斋、父亲恪慎并大房一家子,早已围坐一处,喜笑颜颜,正用着晌午。

    父亲恪慎先瞧见了他,脸上堆着笑意,忙招呼道:“玄煕回来了?快来,正好赶上晌饭,坐下同吃些。”大伯父恪斋亦颔首示意。

    玄煕依言,拣了个下首空位入座。只见桌上杯盘罗列,亦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光景。大伯母正与恪斋兴高采烈地议论着绮云的婚事:“……前儿素和府上打发人来,言道只待咱们这边孝期一过,便可择订吉日。他家那哥儿我也相看过,模样儿、人品儿皆是上上之选,和咱们绮云站在一起,真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儿……”恪斋捻须微笑,不住颔首。堂嫂羊宓亦在旁随声附和,说着些挑选何种妆奁首饰的闲话。一时间,厅内倒是语笑喧阗,一团和气。

    玄煕默然听着,只觉这天伦之乐的热闹景象,如同隔着一层薄薄的寒冰,看得见,摸不着,一丝儿也透不到他心里去。桌上那些肴馔,纵是山珍海味,入了口中,亦如同嚼蜡,没甚滋味。他自斟自饮了半盏残酒,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与疏离之感,反倒愈发浓重了。

    正自出神,忽听对席的大堂哥玄璋放下了象牙箸,端起酒杯,一双醉眼斜睨着他,脸上露出那惯有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口中却是亲热地叫道:“三弟,来,愚兄敬你一杯!”

    玄煕虽感意外,但也端起面前的酒杯示意。

    玄璋却不急着饮酒,反而把玩着手中酒杯,目光扫过玄煕,又似无意地瞥向恪斋和恪慎,啧啧两声道:“三弟啊,我这心里头,总觉得像是在梦里,又或是儿时记忆太过模糊久远。你说你这个弟弟,怎的就突然冒出来了?瞧着你如今身居高位,啧,真是让哥哥我亦感恍惚!”

    这话听似感慨唏嘘,但那语气中夹杂的揶揄与刻意点出的“突然冒出来”,却让席间气氛变得微妙。

    玄煕眉头微蹙,放下酒杯,淡淡回道:“大哥过奖了,不过是机缘巧合,尽些本分罢了。”

    “机缘巧合?说得好!”玄璋哈哈一笑,声音却扬高了半分,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探究,“只是啊,三弟这般能耐,也不知是随了谁?想咱们宇文家世代书香,到了你这儿,路数跟咱们全然不同!哈哈,哥哥我也是好奇,随口一问,三弟莫怪,莫怪啊!”

    此言既出,恰似平湖坠巨石,瞬时波澜四起!席间原本融洽的氛围,瞬间消散殆尽。恪斋脸色骤变,猛地咳嗽一声,厉声道:“玄璋!喝了点酒就管不住嘴了?!”二老爷恪慎亦是面色尴尬,眼神闪烁不定。而羊宓和几位姊妹更是齐齐噤声,或低头,或侧目,不敢直视玄煕。

    玄璋被父亲一喝,也自知话说过火,讪讪地笑了笑,端起酒杯自饮一口,不再言语。然而他那看似玩笑、实则恶毒的影射——“不知是随了谁”——却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玄煕的心上!

    一时间,玄煕只觉天旋地转,胸中气血翻涌,方才那点残存的食欲也荡然无存。他放下碗筷,霍然起身,对恪斋和恪慎略一拱手,哑声道:“儿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说罢,也不待他们回应,便转身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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