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唏嘘,想到书中那句描写沈昭心理活动的原话:岑衔月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
她并非瞧不起或者说诋毁岑衔月,而是压根没将岑衔月放在眼里。这沈昭自诩胸怀青云之志,为此不惜女扮男装另娶佳人,可纵使拥有超脱于时代的野望,婚姻于她而言只是一场漫长无比的戏剧,一块垫脚石。
可悲的是,书中岑衔月全然将这样一个人视作全部,为其忧虑为其操心,最后为其牺牲。哪怕成婚这二年岑衔月亦是尽职尽责,谁知只多了一个她,就让沈昭愠怒失态。
想到这里,裴琳琅默默做好被赶出府的打算,暗忖就算岑衔月对自己没什么情分,到底遗托在前,若离开,定愿意给自己一笔银钱傍身,倒比寄人篱下还省事些。
这厢方转身,门内岑衔月却回:
“我放不下她。”
她似不愿多做解释,寂静的片刻里,裴琳琅等着她的后话,沈昭亦复如是,可她却没说其她的,只是茫然重复,“沈昭,我放不下她。”
声音低低的,语气中带有不置可否的味道,又像是走投无路过后的无可奈何。
诸多情绪,唯独没有卑微。
这话听得人奇怪,不论是语气还是措辞。
四下缄默,门内,岑衔月叹了口气,待冷静下来方继续说:“家里没人真心待她,姨娘又去了,我便是她最后的依靠。不论过去种种,她到底是我情同手足一起长大的兄弟,我没办法置之不理。”
沈昭冷哼一声,“没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无非是你不想罢了。”
岑衔月不置可否,沈昭默了默,又问:“你父母对此是何态度?”
“琳琅自小不喜读书,我爹又是翰林院的出身,怎会看得惯她,且她的出身又……”岑衔月欲言又止。
沈昭闻言更是不屑,“有的人想读书却被万般阻拦,她男子汉大丈夫有的书可读,反倒百般不情不愿,实在是明珠暗投,不公啊。”
这点裴琳琅承认,相较沈昭,原主确实是个毫无可取之处的废柴。即便并非岑家血脉,可若当真想读书总归是有办法的,原主却斗鸡走狗着长大,教人可怜可恨。
裴琳琅心道如此,下一刻,却听岑衔月愠怒驳斥:“她虽生在锦绣堆里,可她何尝有过选择?父亲见她便如眼中钉,书房门朝哪开都不曾指过。”
“既然如此,当初不如不领进门的好。沈昭,你亦是寒门学子,怎么反而不明白她的苦处?”
裴琳琅扶着门望进那光里,那点不解登时烟消云散。
沈昭并未反驳,裴琳琅猜她大抵想要解释什么,说她没办法理解,说她一个女人费尽多少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理解一个废柴。可这些通通不能。
“理解,我理解还不行么,”她连声敷衍,“不过她不能住主院,来来去去的我不习惯,你让下人另外给她找间别院的厢房,另外,她得在三个月之内搬出去。”
沈昭的心理活动不难猜测,她自己就是女扮男装,一个陌生男人整日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不放心也正常。
对此,裴琳琅别无异议。
且三个月的时间未必不足够。
门外,裴琳琅已默默走开,可屋内对话仍在继续。
沈昭与岑衔月对坐房间两侧圈椅,中间遥遥相隔。那边岑衔月垂着头,许久没有说话,沈昭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亦不理解裴琳琅一个外门子弟有何值得在乎,只能看出岑衔月是颇不情愿的,只能继续劝:
“衔月,她已及笄,又是男子,你让她寄住在这里本就于礼不合。况且,若非两年前你我之间那桩协议,你该知晓,我定不许那人进我府门的。”
沈昭不常称呼她为衔月,心想岑衔月即然心悦于她,便知如此以算给她台阶下了。
岑衔月疲惫地抿了口茶,“是,我知道……”
茶水凉了,入口皆是苦涩。
***
如今寄人篱下,裴琳琅不好教岑衔月为难,主动跟章嬷嬷打听了一处偏僻院落便住进去,还得来嬷嬷一句“还算有自知之明”的夸赞。
此地虽偏僻,可沈府这宅子从里到外哪儿哪儿都新,就连偏院也比岑家要好上许多,正如眼下桌椅板凳、床架案几无一不周全,只覆了厚厚一层灰。
裴琳琅心满意足,见院子里沉着一方井,忙打了半盆水收拾房间,未差任何人帮忙。
倒是先前说要赶她走的云岫,不知从哪儿抱来一床褥子,一面铺还一面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二爷别误会,可不是小姐差我来的,我家小姐才不情愿管你呢,是奴婢好心好意自个儿过来的。”
裴琳琅未与争辩,仅付之一笑。
夜已深,白日里仅存的一点温度尽数消融,院子坐落在府邸西南角,面北而居,就更是清寒得无以复加。
简单安置,裴琳琅便哆哆嗦嗦缩进被窝里。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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