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122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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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妖结契缘定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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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沙一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又化作眼泪夺眶而出,她静坐如礁石,任由泪水流淌成海。

    “没什么,只是要出嫁了,舍不得家人而已。”

    “只是嫁人,怎么一副赴死的样子。”

    南星拨开挡在她与银沙间的几束风铃,脑袋凑到银沙面前,轻声呢喃:“嫁人还是嫁鬼啊。”

    话音刚落,妖气裹挟着海腥味钻入鼻中,南星藏在袖中的手早就掐好定身咒,登时她便回身迎上一张血盆大口。

    这是南星未曾料到的,故而高度有些偏差,原本打算贴在脑门上的符咒,此刻竟粘在一排如同鲨鱼长出的尖刺状牙齿上。

    看着面前想闭嘴却做不到的鱼妖,南星忍俊不禁:“总算把你给逼出来了,见不得别人欺辱她是吗。”

    “所以刚刚在码头为保护银沙的父亲,你才会明知有修士在旁,依旧冒风险使出妖术杀人。”

    “既有害人之心,我便留你不得。”

    听见南星说完,银沙错愕地看了鱼妖一眼,她哭着冲南星嚷道:“姑娘!求你手下留情,她叫阿灯,是我……我朋友。”

    鱼妖还保持着张开大口的窘态,南星打了个响指,那黄符就化作清水失效。

    转眼间,鱼妖就变作个和银沙等高的少女,头顶上还戴着一顶布织幞头,缀着几颗贝壳。

    她还想使出自己的绝招攻击南星,可长生剑已经搭上了银沙的脖颈,生生将这只鱼妖逼停。

    南星用剑背轻搭在银沙颈间,确认不会真得伤到她后,这才娓娓道来:

    “《万妖谱》有载:灯笼鱼,昼伏夜游,生于南海永夜深渊,百年成妖,能吐人言。状如鲨而额悬明灯,善为迷者引路,亦可以灯惑目,诱人自杀。”

    “你一个凡人和妖怪做朋友,就不怕她某日兽性大发,把你当个点心吞了。”

    银沙一直在哭,生长在海边的姑娘,哭声也如浪涛般响亮,震得人耳膜疼:“阿灯与我幼时相识,那时我最爱在沙滩上捡贝壳,不幸被大浪卷走,是阿灯将我驼回岸边,我才得以活到今天。”

    “姑娘,不!仙长,我儿时也以为妖怪都杀人不眨眼,其实并非如此。”

    善恶无关种族,是非只在人心。可这个道理,非亲身历经者不能尝。

    南星庆幸此处偏僻,此刻也无甚行人,否则就靠银沙嚎得这几嗓子,一人一口唾沫就把她淹了,哪里还给她演戏的机会。

    “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是说得好,我就放过这条小鱼妖。”

    “撒谎的后果,可不小哦。”

    “人族银沙,你是否愿意教化此妖,令她通晓情理。”

    “我愿意。”

    “妖族阿灯,你是否愿意保护此人,许她一世平安。”

    “那当然!有我在,谁也不可以欺负银沙。”

    “永不背叛?”

    银沙道:“嗯。”

    阿灯说:“对!”

    “乾坤为证,日月鉴名。人妖结契,缘定此生。”

    没有出现契纸,只是银沙和阿灯的眉间赫然出现一朵鸢尾花图腾,就像原本盖在契书上的中人铃印,此刻却与结契的双方融为一体,刻入骨血。

    这是南星第一次用契约术为人和妖结契,此事是她重生的执念与转折,今生,她又要为此赌上一辈子了。

    她指尖轻点银沙额间,那抹青绿色鸢尾便如烟散去,再无痕迹。

    她从怀中掏出个绣着琼花的青色帕子递给银沙,“擦擦吧,我见不得女孩子哭。适才不得已为之,向你道歉。”

    那日桃源深处与沈酣棠促膝长谈后,对方便将那绣着海棠花的手帕送给了南星,说凡间管这叫“手帕交”。

    本着有来有往的原则,南星回渔州的路上也为她挑了个手帕当回礼,绢面上琼花簇簇。

    只是眼下情势紧急,她只得先将这方新帕子用了,心下暗忖:回头定要再给沈酣棠寻个更好的。

    银沙拉起阿灯的手,她隐隐觉得,二人的命运似乎被牵连在一起,向南星不放心地试探道:“仙长,您真的不杀阿灯了?”

    南星将春鸢不律插回发间,打趣道:“我怕你到时候哭昏过去,一张帕子不够擦的。”

    “她是只天生地养的鱼妖,只要她想,这九州任她遨游,你担心她不如先照顾好自己。”

    她指着被藏在竹椅夹缝中的婚书,冲着咬牙不语的银沙说:

    “银沙,朋友之间的秘密,暴露之日便会化为隔阂。至交之间的欺瞒,哪怕出自善意也如同利刃扎心。”

    “你还不打算向阿灯坦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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