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踹到床上,还未等他咬牙翻身再起,一道黄符扑面而来,将他牢牢禁锢。
突然,屋舍中大雾弥漫。
南星急忙屏气凝神,掐起一道护身符。她压低重心,死死盯住看不清的周遭,谨防被人突袭。
不知过了多久,南星的腿已酸麻,雾气终于散去。
原本的房屋消失不见,恢弘的园林出现在面前。
嘉卉灌丛,蔚若邓林。
隔着名花异草争奇斗艳的花圃,高大的垂丝海棠下悬着水贝点缀的雕花红木秋千。
一个八九岁的少年身着莺黄锦袍,半倚在秋千上无声流泪。
等南星走近,只见他手捧一本被撕去大半的《九州山水鉴》,倔强地将其拼凑起来。
瞧见有人来,少年又委委屈屈地把书藏在身后,擦掉脸上的泪痕,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谢澄?”
这稚气未脱的熟悉眉眼,让南星忍不住想笑。
谢澄抿嘴:“大胆,你是何人,怎么敢直呼本公子的名讳。”
“还真是从小到大一以贯之的傲娇,嗯,这个才是真的。”
南星没有理会小谢澄的怒火,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小谢澄扭头想躲过这个没分寸感的怪人,却被牢牢按在原地。
瞥了眼他藏在身后的七零八落的《九州山水鉴》,其上隐约可见赤色批注,如稚童手书,南星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哭?”
玉堂金马如泥沙,岚州谢氏,第一世家。
被捧在掌心长大的谢澄,居然会为一本损毁的游记哭泣,南星不解。
谢澄心事被戳中,天大的委屈溢出,他憋着泪花:“我干嘛要告诉你,走开!”
闻言,南星还真就松手,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等等。”
望着眼前陌生人的背影,谢澄鬼使神差地出言挽留。
水华朱色的发带在南星身后飘飞,曳住谢澄的心事。
“我大哥的舜华翎,怎么在你身上。”
“你是他的心上人吗?”
南星一噎,她知道这东西是谢家的护身宝贝,此刻的确该在继承人手中才对。
她有心逗弄小谢澄,“不是,我杀了你兄长,从他手里抢过来的。”
谢澄从秋千上跳下,三步并两步跑到南星身边来。
“你别想骗我,大哥绝顶聪明,就算是黄龙小叔也未必能杀他。”
“娘亲和我们说过,舜华翎很重要,谁也不能给,除非——”
南星对着故弄玄虚的停顿很捧场,笑问:“除非什么?”
谢澄很满意南星的知趣,似乎从悲伤中抽离出来:“娘亲说,除非是愿意用性命相护的心上人,那可以送给她。”
“曾经,爹爹就送给过娘亲哦。”
垂丝海棠的花瓣落在小谢澄头顶,南星抬手为他择去,喃喃自语道:“心上人么……”
既然有舜华翎在身,那一定不是坏人,小谢澄放心地从身后掏出那本游记,委屈地塞给南星说:“嫂嫂,你有办法把它补好吗?”
嫂嫂?
手中的书本上密密麻麻都是标注,可以看出持有者时常翻阅,甚为爱惜。
见南星犹疑,谢澄连忙道:“我不着急的,你帮我把它带出府补好,等我长大了就找你去取。”
南星挑眉,追问道:“为何一定要等长大?”
小谢澄却是沉默下来,低声道:“家里不许我看这些书,等我和大哥长大,他成为家主,我就能游走江湖,看遍名山大川,做个行侠仗义的红尘剑客。”
南星的笑容逐渐收敛,眉峰微蹙道:“成为谢氏家主,万人之上,号令群修,不好吗?”
“那多无聊啊,我只想闲云野鹤,自在随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谢澄环视四周高大的院墙,期盼着不算遥远的未来。
南星喉头发紧。她看着少年雀跃的身影在花影里穿梭,没有告诉小谢澄那残酷却真实的未来。
将来执掌谢家的不会是他兄长,而是被命运洪流推上高位的他自己。
秋千还在微微摇晃,海棠花瓣落满谢澄方才坐过的地方。
他永远等不到那一天了。
突然,谢澄似乎听到什么声音,还未来得及和南星说句再见,就匆匆从花拱门跑了出去。
这座宅院诡异非常,除了谢澄与她,所有人面上都似蒙着层雾气,五官模糊不清。
而更奇的是,唯有谢澄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她立在海棠垂落的花门处,看着少年被那些惨白脸孔团团围住。
他困于案牍,细究持筹握算、铺谋定计。
他早出晚归,锤炼拳法功夫、剑道心术。
寒暑交替间,南星见他一点一点长大,那稚嫩面容渐显棱角,逐渐长成一个鲜衣怒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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