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122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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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白情意颂长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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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沅水桃花色,湘流杜若香。

    南星半跪在青石上,素手掬起一泓清泉。水珠顺着长生剑的淡金剑身流淌,将木纹映得熠熠生辉。

    透过薄而锐利的剑身,南星将身后谢澄的踯躅尽收眼底,还未等她开口,谢澄就不打自招:“我是点穴时误探到你灵脉的,你境界不算低。”

    握着长生剑的手慢慢攥紧,南星深吸一口气,扯起微不可察的笑颜,“我要问得不是这件事。”

    日光穿过桃枝,在她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影,将那抹笑意衬得愈发通透。

    谢兆光这次倒是学乖了,知道要瞒着她不说。

    只可惜这拙劣的遮掩毫无意义,反倒让南星胸中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她盯着谢澄那张脸,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长生剑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将他按在地上,逼他认输求饶的画面。

    非要他红着眼眶说上一百遍“南星比我厉害”才肯罢休。

    南星眸光一沉,思绪回拢。

    此番唤谢澄独自来相见,原是为求个分明。

    她视线落在谢澄至今仍不利索的左臂上,声音很冷,又问了一遍:“你到底为什么受家法。”

    谢澄唇角微扬,偏首假咳了两声,袖间指节苍白,却仍作漫不经心状:“放了个烟火罢了,大概是天衍宗不喜欢金穗流霞的烟花。”

    语带戏谑,似乎想要化开这凝滞的气氛。

    见他仍避而不谈,南星忽地冷笑一声,眼中霜意渐浓。

    是啊,那谢家特制的信号弹,形若金麟踏云,光华灼灼,经夜不散。

    升空时灿如旭日初升,其异香远飘十里,见者如晤谢氏家主亲临。

    本是谢氏交给谢澄防身保命的紧要之物,让他在紧急关头使用,最后被这厮当个烟花放了。

    那夜谢氏图腾凌空而起,金辉映彻瀛洲苍穹,将天衍宗的脸面生生碾作尘泥。

    堂堂谢家少主搅起满城风雨,最终却不过是为救个萍水相逢的姑娘。

    市井说书人最喜这般风月旧调,为其套上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噱头,添油加醋地在市井坊间口口相传。

    传言愈演愈烈,此事让谢氏好几日在天衍宗面前抬不起头来。

    现在想起那《黄莺小报》上戏谑的口吻,南星都觉得牙酸。

    若她是谢黄龙,定将这不知轻重的败家子吊在祠堂梁上,教他尝尝真正的家法。

    眼下这伤势,着实算得上慈悲了。

    “你当时气若游丝,我来不及考虑那么多。”谢澄抿住下唇,盯着南星冷漠的神情,不懂她怎么又不开心。

    南星语塞:你倒还委屈上了?

    天真纯稚的沈酣棠,加上面前这个从未把责任与大局放在心上的“未来道首”。

    她倏然阖目,仿佛这般便能避开仙门黯淡的前景。

    对自己来说,倒算好消息,可是上辈子的谢兆光全然不是这副样子啊。

    疑云翻涌,几欲破胸而出。

    短短十载春秋,真得能使一个不谙世事的赤诚少年,成长为冷心冷性的政治怪物吗?

    “此物珍贵,你收好。”水华朱色的舜华翎轻搭在南星肩头,她抬起手想将这不属于自己的发带解下,可却被突然攥住手腕。

    天衍宗弟子袍袖虽利落,广口处却为纳物之便设计得很宽松。

    此刻素纱堆雪,随着南星的动作层层滑落至肘间,霎时露出小臂的肌肤。

    失去了衣物相隔,谢澄的手就紧紧包裹住南星的腕间。

    她的冰凉,他的滚烫。

    两相触碰的刹那,如冰炭同炉,激得二人俱是一震,倏尔分开。

    谢澄五指悬在半空,终是讪讪收指成拳,转而拂过自己后脑,闷声道:“红色很适合你,留着吧。”

    南星闻言蓦然抬眸,她捂住手腕,试图让它恢复原本的温度。

    方才还静若古井的心绪,此刻竟被他一句话搅得波澜骤起。

    她凝睇着眼前人,眼底满是不解与惊诧。

    南星生就一副水玉般的温柔模样,从面庞到五官,无一处锐利,偏那两道黛眉如远山绵延,平添几分落拓不羁的少年意气。

    即便如此,她的气质也不过是从三月江南的杏花微雨,化作空山新霁后的清溪。

    哪怕终将归于江海,也始终是那般静默地流淌,不惊波澜。

    自幼时起,她便惯着素裳。

    林婶年年裁制新衣,十之八九皆是“空青”色。纵是素喜华彩的沈酣棠,为南星选常服时亦多取“天水碧”、“西子染”这般清雅之色。

    然无人知晓,那抹朱红才是南星心头至爱。

    元日门楹上求平安的春联,洞房花烛下的双喜,符箓玉册中游走的朱砂痕迹……

    她想,这是愿望的颜色,而天底下不会有比愿望更美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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