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122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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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梁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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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宣苦笑,“阿兄以前没能保护你,现在一定好好弥补,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列个单子出来,让你阿嫂买。”

    “不用这么麻烦。我毕竟在观里清修过,不是那等贪图享乐的人。”

    沈宣听到清修二字,嘴角苦意更重。他从案上端来一盘吃食,摆在沈宜棠面前,“快尝尝。”

    盘里堆满琥珀色的糖球,龙眼般大,像一颗颗明珠。

    “小五娘起名叫宜棠,最爱吃饴糖,阿兄都记得。”

    沈宣的笑容近似慈爱,里头竟藏着哀伤与求恳——叫人不忍拒绝。

    沈宜棠拈饴糖球的手略显迟疑。

    饴糖又甜又糯,哪个小孩子不爱吃?她也爱过。可饴糖是富贵人家才吃得起的东西,她只有在过年时能吃到。后来阿娘去春风楼弹琴,日子过得没那么紧巴了,她拿钱买来半斤饴糖,一口气吃了个饱。

    从此再看到饴糖,就犯恶心。

    这回也不例外。

    塞进嘴,饴糖特有的甜腻瞬间溢于唇齿,浓郁到黏住她喉咙,一股浊气逼她向外吐。

    她不得不捂住嘴,强行吞咽下去。

    沈宣欣慰道:“阿棠,多吃几个,小时候你吃一碟子都不够,央我给你买。我怕你吃坏牙,只能拿骑木马哄你,这才让你不再嚷着吃糖。你骑木马时,总爱喊几句口号,爱喊什么来着,你还记得吗?”

    沈宜棠登时一凛。

    再看沈宣眼睛微阖,面带惆怅,全情沉浸在回忆里。

    ——不是在试探她。

    她摇头,“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我大半忘了。苦苦抱着从前的美好回忆不放,又如何能过好眼前生活?这饴糖,我也不爱吃了,太粘牙。”

    “不爱吃了?”沈宣如遭当头一击,慢慢道,“好吧,阿棠说得有理,是阿兄太执著于过去了。”

    他垂丧地拿起几枚饴糖球,放在自己口中,缓缓嚼动——以一种咀嚼悲伤的姿态。

    沈宜棠默默看着他的愁容,她仅仅暂时借用沈五娘的身份,无意卷入沈五娘与家人的爱恨,沈宣这份略带古怪的悲伤,她没办法承接。

    她现在就是懊恼,昨晚一时口快,给沈宣安了个以棍棒教训妹妹的形象,实在离谱。

    一室空气凝滞,沈宜棠为了缓解尴尬,扭头四望。沈府书房窗明几净,三壁皆书,地上零散放了几个箱箧,笼盖半敞,里头的画轴卷册纸页泛黄,萦着微苦的陈年味道。

    薄脆的书页层帙堆叠,其中旁逸斜出的一角,惊现沈宜棠熟悉的名字。

    她的手下意识地伸过去。

    “阿棠,”沈宣道,“这几箱书都是父亲私藏,他不许人看。我见书要被虫蛀了,才搬出来打开晒一晒。”

    沈宜棠长袖拂卷,乖乖正坐,“连阿兄也不能看?”

    沈宣站起,亲自弯腰将书箧逐个关上。

    “是的,阿兄也不曾看过。”

    ——哦,沈执柔又不在这儿,拿来几本看看,他哪能知道?

    沈宜棠安安分分喝饱三杯茶水,起身告辞。

    回到房中,她从袖里摸出一本薄薄的手抄书册——不许人看,又没说不许人偷。

    书不甚老,墨色尚黑,封皮正中“晏元昭”三字端正劲挺,有筋有骨。

    打开是一本七弦琴谱,抄录了几十首琴曲谱调,多半不具名,她一页页翻过,默诵琴音,一小半琴曲倒是识得的,后边的就复杂了,不好懂。

    沈宜棠越看越惊讶,若这本琴谱真是晏元昭的,那他琴艺不俗,起码能在欢场里混个琴师当当。

    可是他的琴谱,又为何被沈执柔私藏?

    ……

    宋蓁妹妹出阁当日,天晴昼暖,煦风和畅。亲迎礼在日暮,宋蓁与沈宜棠中午出府,乘马车前往宋家。

    路上与宋蓁聊起来,沈宜棠才知宋蓁妹妹要嫁的人,是晏府郎君。

    京城文官圈子小,此晏府,就是晏元昭父亲出身的晏府,却与晏元昭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沈宜棠攀着宋蓁多问了两句,宋蓁解释,“明昌长公主当年和晏老爷子闹那一通,结下梁子。偏偏这份亲,还做成了。婚后长公主和驸马开府另住,不愿驸马与晏府多走动,再后来驸马去世,长公主紧抓着儿子不松手,与晏府关系就更僵了。算起来,晏御史还是晏府嫡系一脉呢,晏家同辈里,没比他更有出息的子弟了。”

    沈宜棠嗑瓜子,“公主还挺记仇的。”

    宋蓁笑,“可不能妄议。”

    沈宜棠心道,你都妄议多少了,还说我。

    “阿嫂,我那天去见兄长,在书房不小心瞥到父亲藏书里有本琴谱,上面写着晏御史的名字。”

    前日沈宣与小妹一叙,回房后郁郁整晚,宋蓁以为兄妹俩有心结,但见沈宜棠大方提起此事,不由怔了一瞬,继而懵然,“父亲爱听琴曲不假,但怎会藏有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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