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窗外凝成霜花,无名指尖抚过冰凉的玻璃,霜花立即蒸腾成金色的雾气。
兰波坐在天鹅绒扶手椅里,看着那些雾气在虚拟的朝阳下折射出七重光轮。
“放松。”无名转身时,血色时轮纹章已在他手中流转,“[溯知主宰]的副作用可能会让你...”他顿了顿,露出促狭的笑,“看见些有趣的幻觉。”
兰波尚未来得及回应,十二道金色锁链已从虚空刺出。不同于昨日束缚中也时的暴烈,这次锁链如蛛丝般轻柔缠绕他的四肢。
而剧痛来得毫无征兆。
锁链突然绷直,将他拽入记忆湍流。
西伯利亚的暴风雪拍打在脸上,靴底陷入积雪的触感真实得可怕。同行者的金发在极光中泛着冷辉,他们脚下的冰层裂开猩红纹路。兰波惊恐地发现自己正举起手枪,枪口对准同伴的眉心——
“啊,抱歉,拼错了,不是这个。”无名的声音如钟磬穿透风雪。锁链突然穿过兰波心口,眼前景象如摔碎的镜面崩裂。
他的一生,从懵懂无知的孩童时代,到青年时期成为欧洲的超越者。过往被锁链快速穿透、编制、汇集,如潮水般涌来,不断延续……直到那一天。
地下实验室的换气系统嗡鸣声中,兰波的军靴踏过结霜的金属网格地板,在死寂中碾碎冰晶。同伴的金发在应急红灯下泛着血光,他正在拧开最后一道气密门,门内涌出的低温白雾中漂浮着某种腥甜的、介于生物与矿物之间的气息。
“甲二五八号。”兰波念出培养舱上的蚀刻编号,防毒面具后的声音闷得失真。十二米高的圆柱舱内,橘发男孩蜷缩在荧绿色溶液里,数十根导管从舱顶刺入他瘦弱的脊背,像一群正在吸食脑髓的金属水蛭。
同伴的指尖在舱体表面划出冰晶:“比情报描述的更...完整。”
“别碰。”兰波按住搭档的手腕,“检测到生命体征就启动销毁程序,你忘了?”他的异能「彩画集」已经包裹住整个舱体,金色立方体隔绝了所有生物信号。
[将“荒霸吐”及实验体带回法国]。
这是他们此次的任务。
金发青年突然轻笑出声。当兰波意识到这笑声里淬着冰碴时,对方的枪口已经抵住他防弹衣的接缝处——正是三小时前他亲手帮对方检查过的陨铁弹头,这种材质能穿透任何异能防护。
“你教我的,”青年的虹膜在阴影中泛起非人的冰蓝,“永远要对准心脏与脊柱的连接处。”
枪声比雷鸣更沉闷。
兰波看着自己喷溅在舱体上的血。他踉跄着撞上操作台,撞碎了某个装着胚胎标本的玻璃罐。
“为什么...”他咳出血沫,金色立方体在掌心明灭不定。
正在读取的「彩画集」失去控制,金色异能力裹挟着荒霸吐的能量冲天而起,将方圆两千米化作炼狱。
他在意识消散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金发的青年被赤红的能量吞没。
那人的声音逐渐远去,伴随着冷冽的风雪:“你将仇恨、麻木、衰弱,和你往昔遭受的种种蹂躏,全都归还了我们…在无辜的夜晚,有如每月一次的鲜血涌流。”*
“是这样啊……”困于回忆中的青年喃喃道,他似乎从过往的潮水中醒来,双眸失去了神采,迷茫地落在窗外的薄雾上。
兰波的声音沙哑而迟缓,低沉的念着残破的诗句:“C’est l’autoe,c’est la saison des départs…”
[已经是秋天了,是离开的季节,走吧,我需要太阳,太阳会治愈我。]
[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把我送到码头。]*
他倒在温暖的扶手椅中,刻骨的寒冷裹挟着他的灵魂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