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自己吗?你到底懂不懂我的苦心啊!”她露出那副凛然之色,转头凝着时月,半晌,神色自若抓紧了唐英的手背,红色指甲深陷,不时多了红印和压痕,唐英其实看不太懂她说了什么,但这个暗示的动作她明白,她摇头,淡然道,“我不同意,你若非要这样,我现在启程回岭南。”唐英不甘示弱,撇开她的手,眼神坚定。
余怀兰冷哼一声便出去了,唐英将时月抓回来,让她抓紧时间睡觉,明天一早还得听训。
“夫人为什么不管,是不是惹到她,又生气了?”
唐英轻叹一声,何止是生气,刚刚还要杀你呢,但她没说,毕竟在她们眼里余怀兰是个仁慈护崽的好母亲,小时候在学堂被人打破头,提着刀就上门一通乱砍,若是在学校摔了,都是请半个月的假,谁不羡慕她有这么好的母亲。
“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或者,或者你需要什么,要不我去绑个医生过来,看完病就把他杀了,保证不透露半点风声。”时月抓耳挠腮,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方向。
“等我病好了,你准备拖着我去枪毙?”半晌,唐英加工完信息,打趣道,“北平的医院谁不认识唐家?”
现在和人对话,像个老太太似的,要反应半天,不过这样也好,印证了那句三思而后行的谚语。
“不,我不会,人是我杀的,算我的,你不知情”时月为了适应她,每个字句都很短。
“睡吧,这段时间我还得复习入学考试,下个月考不上,不仅要笑话我,还有可能真要送回岭南。”唐英安慰自己,“借这个时间,我一直躲在西院,不和他们打交道,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不被发现重要,但你更重要”
“行了,你这小嘴,西洋点心吃多了吧,明天记得给我带吴记绿豆糕回来,在这儿要忍着点脾气,但是作为我房里的大丫头也不能被人欺负了,不然丢了我面子。”
“以后睡隔壁卧室,不用守夜,也不要睡地上,房梁也不行!”唐英看了一眼室内陈设,叹息道,“还是老宅住着自在”难道这是刘姥姥的感触?如今住上洋房还不适应了。难怪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她还是喜欢老宅,可以陪着三叔采茶,杀青。
“这是偏院,很多东西要换,这床也会换”时月叽里呱啦,唠叨个不停,“等床换了我再把它挪到卧室,到时候我就睡这个罗汉床,你睡新的。”
她坐靠在侧屏,准备合眼入眠,唐英硬拉着人躺平睡,时月从小靠在草堆睡,醒了就出去讨生活,跟了她以后才开始慢慢睡床,但这么多年的习惯很难改,初来时吃不完的饭菜,她会下意识塞口袋里,看见喜欢的东西,会顺手掏进怀里,自己反应过来又跑回去付钱,她没学过收纳,习惯把两人的衣服堆在柜子里,两人都不是会折衣物的人,唐英又爱买,时月又是独一份,别人一看就是佣人,时月穿着洋装,不知道还以为是家里的小姐呢。两人走在外面,遇见同学,别人都是问上一嘴,那是不是她女朋友,如果是换成普通衣物,别人大概会打趣,那是不是她童养媳。为这事没少被议论,唐英觉得体面要紧,时月觉得只要没看着像个人就行,剩得那些人惦记西院的几个响。
那叠纸上的题目被唐英誊抄下来,做成题本,白天躲在厢房一侧的纳凉地下室,晚上用完餐应付家中人盘问,回来继续复习功课,半夜就和时月练习唇语,虽说时月每次都故意放缓说话,但其他人并不会体恤你,除此之外,时不时还要应对唐谦的挑衅,尽管每次把时月气得半死。
“他来送大姐给的资料,怎么又和你吵起来了?”唐英又开始练习唇语了。
“他贱,骂你是只笨鸟,还说我不知廉耻!”时月的拳头硬了又硬。
难怪说她是狐媚子,不开口,打扮一下比大家小姐还有范儿,唐英抿唇一笑,催促,“你速度快点”
时月噼里啪啦一顿输出,等她说完院中发生的事情,唐英已经哈欠连天。
“夫人好久没来看你了”时月喝了杯茶,瞅着她,明明住在一个院子,但经常见不到余怀兰的人影,许是和那些太太打牌去了吧,唐英聊着。
时月言语滞涩,“表少爷来了”
想必是余怀兰给家中寄信了,那吸血虽一族匍匐在唐家身上,却一直鲜少有往来,如今有了新的动作,看来她有了别的想法,想扶外戚。唐英话到嘴边,浮起半截凉薄的笑,像坠入冬夜漏进井底的寒光,没想到自己这么快被弃了。若是对方是像唐谦这般纨绔,但余兆棠偏偏是个擅长经商的料子,毕业于燕大,人比人简直气死人,自己努力就算了,爹也很拼,余家这几年在茶行初露头角,是位新起之秀,如今看来,就算没了双生子,也不耽误余怀兰为自己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