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河流,云海如履平地地将万物覆盖。但随着一道刺目的金光冲破天际,脆弱的绵白几乎被剿灭。一声兽类般的哀嚎止歇后,那方天地静得可怕,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虫鸣鸟叫乃至云雾仿佛才开始偷偷摸摸地重新回到世间。
李山泽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瞪着身前浑身是血的人。这人刚刚给了那巨大的生物致命一击后,就撑着剑单膝跪下了,一副累到了的样子。
确实该累的。李山泽想,看了看就在他俩几步开外,横亘在那深潭里的巨兽尸身。这位仁兄可是跟这似乎是龙的生物激烈地缠斗了一个时辰,在此之前这位仁兄还揣着他飞奔了一个时辰。要不是谋权篡位的刺激感还在他脑中翻涌,他也会怀疑此情此景的真实。
那巨兽死前激烈的反扑还历历在目,李山泽动了动,发现自己很没出息地没法动弹——他吓坏了。
于是他只好努力地倾身过去,用颤抖的声音试探道,“这位……道友?”
那“道友”抬头看他,露出一张血染了一半的脸。他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精神头竟然还不错,“贫僧信佛。”嗓子是哑的,看来也是脱力了。说完话他突然闷闷笑了起来,笑得李山泽有点毛骨悚然。他听见对方咳了一声,吐了口淤血,用清澈了一些的声音说,“逗你的,我既非佛也非道。”
这假道人的声音像是磁石相吸时清脆的回响,李山泽莫名有点警觉,甚至突然想起被地方恶官调戏的女子那惊惧的眼神。虽然眼前这个男子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两人的身份也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且这深山老林的明显也跟那朱门高墙无甚关系,但他仅仅靠着那人眼中的笑意就突然理解了被“调戏”是什么感觉。
想什么呢,那可是救命恩人。李山泽略有些局促地想快点唤醒那不听使唤的四肢,像是想找回一点对自己的控制感。
那人的眼睛很厉害,似乎一瞬间就读懂了他的情绪,问他,“害怕?”
废话。李山泽虚弱地笑了笑,“你还好吗?”既然这样他也问一句废话好了。
“……我没事。”那人还是跪着,轻轻道。他抬手抹了一把脸,还真将满脸血给抹了大半,露出一张神采略有些飞扬的脸。李山泽忍不住道,“刚才打得爽了?”
那人也冲他笑了笑,“还行。”
李山泽忍不住道,“那你是一个……猎户?”
那人又笑了,“我平时不会特地去打这种东西。”
李山泽知道自己其实不用问太多,那人明显是不想告诉他。谁知道那人又说话了,“我只是个于盛世无用的剑客。”
他的眼睛好像有什么蹊跷,李山泽竟像是被他的眼神捉住了似的挪不开眼。他看着他缓缓道,“一直有力气没处使,憋久了。”
李山泽感觉自己麻木的脸上有了点烫烫的感觉,他心跳有些快,听先生说古时候有一种感觉是劫后余生后的反常反应,莫非就是这般模样?他下意识觉得要转移话题,于是说,“你怎么跪着?你也吓坏了动不了?”
根本不像是吓坏的样子。
那人看了他一会儿,又冲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没事,我只是缓缓。”
想必这时候的李山泽还没想到。跪着可以缓缓,也可以说是掩饰某种生理反应。他只是觉得这人真的累惨了,而这人吸了口气,又说,“你多跟我说说话,我转移一下注意力。”
李山泽担忧,“你怎么了?”死了只巨兽倒是还好,但要是死了个同类还要似乎是个很能打的同类他就未免要担心自己在这荒郊野岭里小命不保了。
“内伤,疼。”那人简短道。
李山泽确实看见他之前在巨兽头上被甩到了地上,还有那巨兽怒吼着冲他甩过去的那一尾巴也不知道有没有扫中,所谓内伤大概就是这样弄的,他不由得更担忧了,“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你会护法吗?”那人问,然后又说,“或者你就坐到我身边,然后握住我的手就好。”
这是什么奇怪的护法?更何况他也动不了。看着他疑惑的表情,那人忍不住低了低头,忽然站起来,将剑收回剑鞘中背到背后,说,“我没事了。”
李山泽看着他陡然拔高的身影,浑身紧绷起来,“啊……”
然后那人就俯身一把抱起了他。李山泽隔着衣袍感觉到那人有力的双臂,眼前突然闪现那双手将剑劈下的情景。他闭了闭眼,那场景给他的震撼却更加深刻,他怕是这辈子都会记住这遭。
“走吧,”那人说,“这里乌烟瘴气的,不宜久留。”
李山泽怕掉下去,想缩进那人怀里但是忘记自己全身不遂了,然后那人就好像读了心一样将他往怀里拢了拢。一时间羞耻别扭和惊吓在加快的心跳中涌了上来。随即那人足尖一点,李山泽就感觉身体一轻,看着周围的景物在迅速往下飞掠,那人就像两个时辰前一样揣着他“飞”奔了起来。
当李山泽在失重中发现他第一时间是想将头像两个时辰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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