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知州垂眸听完广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扣。余光扫过楼下影影绰绰的人群，忽然转身离开旋转楼梯。

    水晶吊灯的光晕在他侧脸割裂出明暗交界，将下颌线条勾勒得锋利如刀。

    初醉栖正要跟上，却发现漾轻舟仍立在原地。她狐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二楼雕花栏杆外只有空荡荡的走廊，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波斯地毯上投下斑驳光影。

    "漾轻舟？"她压低声音唤道，腕间银链随着动作轻响。

    青年收回目光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按计划行动。"他的声线像浸过冰水的丝线，初醉栖莫名想起博物馆里陈列的古琴弦。

    朝他比了OK，初醉栖便自行向大厅里面走了。

    意知州踏上三楼回廊时，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曳出细碎光斑。这层楼与二楼如同复制粘贴的镜像，连廊柱间距都分毫不差。他漫不经心地推开一扇房门，积尘在光束中簌簌飞舞，却遮不住屋内精致陈设——象牙白梳妆台上摆着未拆封的丝绸睡袍，床幔用银线绣着浪花暗纹，连盥洗室里的香水瓶都塞得严严实实。

    "像是给幽灵准备的房间。"他屈指叩响胡桃木衣柜，回声在空荡房间激起细小漩涡。

    又走到了之前，意知州站在二楼的位置，在二楼挂着时钟的同样位置，发现了一幅很漂亮的画。

    画上画的是一片大海和正常的大海，有些不同，画上是一派的蓝色调，画面呈现一片宁静的海滩，背景是浅蓝色天空与蓬松云层，银白色浪花轻柔地冲刷着沙滩。天空上方悬挂着散发微光的月亮，周围点缀着几颗星星。海面与天空相接，大海是波光粼粼的蓝色，海浪带着晶莹的光拍打在沙滩上，连沙滩也是淡淡的蓝。

    画框底部有个签名，“L.S”。

    画里透着宁静，但意知州认为这样一幅画并不应该挂在这里，觉得有些奇怪。意知州在这驻足了一会儿，又沿着环形走廊接着走，走到另一边的时候再次停住了脚步。

    意知州停在2307号房门前。这层楼有数十个格局相同的套间，每扇门都紧紧的闭着，唯独这间门缝泄出暖黄光线。他推门瞬间，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满墙油画在幽光中泛起涟漪，钴蓝色绸缎般泛起细碎银光，浪尖凝结着月光凝成的碎钻。

    "波塞冬的调色盘打翻在凡间。"他轻声嗤笑，指尖划过画框边缘。积灰在触碰下簌簌坠落，露出画框底部鎏金的"L.S"签名。转身时衣摆扫过调色盘，靛青与群青在纯白画布上洇开诡谲纹路。

    很明显，走廊上的画和画室里的画创作者是同一个人。

    意知州将房门恢复成原样，向二楼走去，这个地方最大的怪处就在于，始终有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但一切好像又都能解释得通，到现在一切都太平静了。

    回到二楼后，意知州准备再接着转一圈，刚走到拐角时迎面撞上一个人。和开始醒来的时候一样，一点轻微的痛感被无限放大，就这样一撞，意知州感觉被撞懵了。

    匆忙间后退，意知州差点被自己绊倒，一只手揽过意知州的腰，拉着他拽了回去。

    被这么一撞一拽，意知州已经在心里准备骂人了，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漾轻舟的脸。意知州又看到那双眼睛，靛青色瞳孔深处似有漩涡缓慢旋转，将周遭光影尽数吞噬。

    即将出口的话，在嘴角急刹打了个圈后，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好久不见，男朋友。”

    出口的瞬间意知州就后悔了，他们根本没就没见过，哪来的好久不见。但他的心里却没有慌张，反而像是淡然。

    “嗯，男朋友，好久不见。”漾轻舟，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常，像是一点都不惊讶。

    意知州有一瞬间的怔愣，等他回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漾轻舟牵着走了。

    意知州低头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嘴角勾了勾。莫名进了个游戏，结果白捡了一个长得帅的男朋友，不亏了。

    意知州被牵着往别处走，刚想开口问去哪，转头的瞬间，在走廊的另一边看到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阴影里，平淡的看着他，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意知州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像是一潭死水。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旁观一个必定的过程，而他自己完美的做到了一个不相干的第三者，不干涉也不共情。

    从他醒来到现在，意知州看见了不同的人，看到背后演绎的不同故事。但故事本身却没有发生，平静却找不到真实。

    “寻溪，你有找到什么吗？”初醉栖快步走到云寻溪身边，拉着她问。

    “没有，这里的每一位客人都很正常。”云寻溪摇头，这里和正常的舞会没有区别。

    “因为这里一切都正常，才会显得不正常。”初醉栖然后四周又望了一圈，小声嘀咕的句，“如果我哥在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醉栖”

    “没什么，就想到我哥了。”

    “你还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