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聃睁开眼，他的上眼睫毛留着小小一层泪。他很不喜欢把自己的软弱示于他人，不知为何，他在鴍面前很自在。或许因为首先她不是“人”，奇怪的是甚至在他知道自己的所谓出身之后。他的生活里从未有机会结交朋友，特别是认识女生。

    含着银匙的他在出生后就是个忙人+名人。他不是传统富二代，却是楚帝国的商业密器。他的童年是被完美设计的，包括他的少年生活，活得像王子却没有隐私。所有他做的一切都符合帝国利益，像是他第二天要穿的衣服这种事。在少年时代，他开始变得不信命，半颗外星灵魂开始长根并定居。--- 他保持着作为一名年轻人的好奇心和一颗顽皮心，只是他总觉得他的皮肤下面有股未知力量。作为人，他完美到让其他人怀疑人生，哪里还有人比他更聪明，更有才华，更机智，更自律。

    小聃的亮点是他的颜，让人窒息的好看。无论他出现何处，他的吸力就如极强的冰箱贴马上兑现。这一辐射效应抓住无论性别年龄的每一个人。只要有目光接触，大家都不自觉地闪避，不敢跟他直视。而在他被问到如何定义 “完美” 时，他却说：“ 正好是我的反面。”他厌恶自己，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交谈。

    “ 你还好吧，小鴍? ” 被推了一下后他问。

    鴍的眼睛刚好停滞住了他的，然后它们就停顿在空气中。没有人试图先移开。两人都没有经历过任何超越友情的感情。对鴍来说，她的星球没有；对小聃来说，这种奢侈他没有。

    他们的眼睛只盯着一个方向没有眨，生怕这个贵重时刻会消失，永远消失。无人想输掉这场 “眨眼” 游戏。几秒时间好像是几小时，这个凝视却仿若千年，穿过盛大的唐朝，走过千山万水，游历人类历史的传说。

    这是第一次小聃这么仔细地阅读鴍的脸部。她的各部位流线简洁，双眼和她的精巧鼻子极度配合，小而薄的嘴，下颌线有点虚；她的双耳不怎么安分而凸显出来，尖尖的些许像精灵的翘耳。她看着就是无忧虑的少女那种。啊不对，她是我祖奶奶的祖奶奶的祖奶奶的....年纪。想到这个，小聃一下从凝视游戏中醒过来，眨了眼。

    “ 好吧，我输了。” 小聃调侃了自己一下来掩饰他的情感。

    鴍的眼睛写着失望，还没有从那个“ 魔咒一刻 ”恢复，这是一百年后她对此的定义。

    小聃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她从后面环住他，紧到他几乎无法呼吸。鴍比小聃矮些所以她能把头挨在他左肩上。

    “ 小鴍, 别这样! 你快让我窒息了! ” 鴍的外星力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小聃转头的时候，他看到小鴍的头低着，双颊有玫瑰红。他感到他的皮肤出来一波一波的颤抖，他也就不顾了。--- 他什么时候顾过任何人和事？--- 他也把她紧抱，阖上双眼。世界开始静如听得到针落，他们可以触摸彼此的心跳。生命为他们停摆感受他们在感受的。这是一次两颗孤独灵魂对生命的庆祝。

    这当时，门被弹开，包尼一阵风一样进来。

    “ 主人，我来提醒你今天的日程。你有一个新闻会正式宣布启动你的珠宝系列。”

    “ 宝尼，谢谢！我差点忘了。” 他回头对鴍说，“ 要不和我一起去？很好玩的。” 他突然就有了把鴍介绍给公众的想法。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无聊透顶的生活，隐藏着的探险灵魂冲出身体。这一刻开始，他只想把鴍介绍给每一个人，介绍给这个世界。

    “ 好..吧! 我愿意去。” 有时，甚至她发出的一个简单音也没有那么准确清晰，但还是听得懂。让早已不用的舌头恢复功能并不是件易事。

    小聃一直都是鼓励她的，“ 坚持练习! 你已经做得很好。抱歉我之前有点情绪化。现在坐下来，我帮你练习，再好好纠正你的发音。” 他带着点兴奋，握住她的手坐下，给她演示如何使用她的喉咙。

    “ 第二课：让你的声带震动。” 他让鴍触摸他的喉咙。

    “ 活动几点开始来着? ” 小聃转向包尼问。

    “ 下午一点，纽约市。” 包尼回答。

    “ 纽约？！糟糕！我以为是在上海。一定是皿姐重新安排了。哦不，我自己改的。” 小聃才突然想起来。

    “ 我们可以赶得到吗? ” 鴍没有放过机会练习发音。这一次，她力求每个字都正确。她的目标就是说话清晰，勿需用振音。来地球前，她已经看了老祖宗留下的语音和视频，不过她也只能唇音模仿。好在在词语选择方面，她的科技可以自动切换任何语言，无论何年代，所以说起来一点都不落伍，还能用上20后的新词。

    “ 没问题。美国国会刚刚通过将夏令时永久化。--- 上帝，这是什么效率。争吵了几十年才敲定。真服了！--- 无论怎样，它让上海和纽约正好12小时日月颠倒。所以我们还有至少10个小时。 ” 小聃给了鴍一个鼓励的表情，赞了下她的发音。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