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跟我来，小鴍，我们来些音乐吧。 ”

    鴍跟着他进入一个房间，是一个全镜屋，四周所有镜子都高至天花。房间中的亮点是一架亮闪闪的水晶钢琴，除了键是蓝白外，其它部分皆是水晶的靓丽高端。它自动放着轻却摄入心神的音乐。

    “ 我的芭蕾习舞间。” 小聃介绍说， “ 我跟着音乐跳，一般是胡桃夹子，或是天鹅湖，所谓的经典。你们弹钢琴吗？ ”

    * 我知道钢琴但我们没有。这个乐器真漂亮! *

    “ 叫Heintzn，海因茨曼。一份礼物。据说在北京奥运会用过。”

    鴍睫毛飞舞着扫描，* 是最贵的钢琴。 *

    她对价格没有概念，在她的星球，一切都是免费的。

    “ 也许吧。不是最好的。让我弹些什么娱乐你如何？” 鴍察觉到一丝调侃却不觉冒犯。

    小聃快步走到钢琴前坐下，瘦而浅白的手指轻柔地放在蓝白键上。一串乐符无意中飘了出来，再迅即无痕地和更多乐符沉浸入一池旋律中。

    鴍过来把肘支在透明的琴体上，头抬着，把自己让给音乐。小聃聚神弹着，缓慢的音符流出，好似往山下流动的溪水，带着一溪漂浮的花瓣。乐符在空中飘着，浸饱忧伤，开始变得沉重，鴍感觉她的心随着音乐下沉，然后溺死。

    * 是什么曲子? * 最后一个乐符断落后好一会，她问。音乐结束，却仿佛还悬在空气中。

    “ Adagio in G Min小调慢板，Toso Albinoni作品，但据说是把他人作品窃为己用。”

    鴍听到他说。当他抬起头时，脸上有水花。他缓缓离开钢琴，在一张沙发上坐下。鴍看到他把双臂放到头下，把身体扔到超软的沙发上。鴍看到他的肩膀一上一下，发出她不理解的声音。

    * 包尼，他怎么了? * 鴍问刚拿零食进来的包尼。

    “ 主人在哭? ” 包尼扫了一眼，“ 夫人总是叫他哭宝。 ”

    * 什么是哭? *

    “ 有水从眼睛出来啊。 ” 包尼说, “ 在你悲伤或欢乐的时候。主人告诉我的。”

    * 那他是悲伤还是欢乐? 还有，什么是悲伤? *

    “ 主人可能是悲伤，也可能是欢乐。我不太知道差别。” 包尼走了出去。

    鴍走近小聃。他的头还埋在沙发垫中，只有后面厚而黑的头发露出来。他的泣音仿若一只无助的猫。鴍突然感觉到一种重力在击打着她，不由伸手去抚摸他的头发，它们如一波重浪，软软落在她手上。她感到她的手被小聃握住，握了好一会，直到他的泣音慢慢消逝。他静静地坐起来，脸上一向平滑的皮肤看起来像是女生花了的妆。

    “ 对不起，小鴍，我忽然感到很悲伤。 ”

    * 悲伤是什么? *

    小聃拉了一片纸巾整整他的花脸。“ 是一种深度情感，会让你感到无望和无助。我不理解你们为何去除了这种情感，这种人类才有的美好遗产。我是说，那是我时而体验到的，一种好的悲伤凌驾于任何其它情感之上。不过老实说，大部分时间并不是好的感受。 ”

    * 为何你觉得悲伤? * 鴍顿一下，问。 * 我们有情感，只是不是坏的。*

    “ 是快乐的悲伤。我想，Albinoni，或是那位真正的作者Giazotto，击我到难以承受地步，或许是我最近经历太多，感触太多。我现在好了，谢谢你！你自己真的没有感受到音乐的一丝悲伤吗？”

    * 我们可以屏蔽负能量。* 鴍看着小聃说，* 但不知为何，听时我的心感觉沉重。*

    “ 或是我弹得不够好。什么时候我用小提琴拉这首曲子给你听，我会让你感觉到 ‘它’ 的存在。我相信好音乐可以让一颗石心感动。” 小聃看起来踌躇满志，他的脸闪着自信的光。

    “ 小鴍你告诉我，你们的人是如何娱乐的? ”

    * 你指什么? *

    “ 比如，你们如何让自己感觉开心，有乐趣。电影啊，音乐会啊，戏剧啊，游戏啊... 让我猜猜，娱乐业是你们唯一的产业，对不对? ”

    *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没有。* 鴍有些不解地说。

    * 离开我们那个地球以前，祖先们记录下来我们的文化，历史和娱乐活动。这些都储存在我们的数据库里。开始的时候，地球来的移民很怀旧，常常光顾这些资料。后代的人在我们星球出生，对地球没有感情，而且对他们来说，诸如犯罪，战争这种负面信息实在难以消化，而且越来越显得枯燥无趣。现在我们也没有电影或戏剧，大家看了也不理解。我们有音乐，快乐那种。*

    “ OMG! 你们都经历了什么? ” 小聃腾出一手拍了下鴍的背，“ 真有点害怕进入未来世界。 ”

    “ 那你们都是工作狂不成? ” 小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