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罗宾来说，和他们几个关禁闭完全是无妄之灾。

    她甚至没有和他们几个说过多余的话，她只是站在那里，坐在她的上课搭档身边，然后应激的举起了她手中唯一的武器。

    奖品陈列室实在是太大了，被费尔奇没收的魔杖让几个小巫师不得不亲手打扫这个地方。

    虽然所有人都能看到费尔奇在清理这个城堡，但这个有着古老历史的城堡太大了，在不为所知的角落里依旧积满了灰。

    两个大少爷根本不会清理，他们的双手生来不是为了橱柜里的灰尘，墙面上的斑点、蜘蛛网而生的。

    他们没办法将抹布真的拧干，湿答答的抹布让它擦过的地方也脏兮兮湿漉漉的。

    木头上覆盖着一片湿意，也许多年后他们回忆这个小片段也只记得一点冰凉的气息。

    这是霍格沃兹的凉意，像蜘蛛尾巷一样，又不像蜘蛛尾巷那样带着一股腐烂而酸臭的味道，将每个人的生命都淹没于那样令人作呕的混沌之中。

    家里同样有着家养小精灵的罗宾也不会这些，她无措地看着斯内普麻利而狠厉仔细地将架子擦亮，脏兮兮的布印上了更肮脏的虚构，又将清水染黑，却将那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展露出来。

    罗宾想起芬尼安，想起祖父摆弄他珍藏的那些书籍，想起妈妈生前摆在桌子上的那束花，她的脑子里好像漂浮过很多东西，最后她意识到她在看着斯内普。

    这个黑色的，油腻的头发，削瘦的身影，紧绷的肩膀。

    几乎是肮脏的，丑陋的，卑贱的，可怜的，可笑的，不被人所在乎，不为人知的。罗宾看着他，只是在看着他，然后意识到，察觉到，惊醒到——我们是一样的。

    人们用野心勃勃来形容斯莱特林，他们将这个词深层底下可能存在的恶意注加到这样一群孩子身上。

    可是荣耀本身不是肮脏的。它是那些堕落在淤泥之中的孩子们的希望，也是那些高傲的仰着头颅的人的信仰。

    罗宾蹲在了斯内普的身边，像是第一次注视到这个人，她笨拙地学着他的样子去完成这一切。

    那些岁月里印在人们心扉的污垢总是顽劣的，人们带着相似的难堪伤痕而走在一起，相互取暖，或者只是给自己一点安慰。

    两个斯莱特林早早完成他们的部分打算离开，而格兰芬多的两个男孩仍旧一团糟。

    没有体面内心的人们总希望自己的生活更加体面，而天生拥有一切的人们却可以尽情享受一切。

    这不公平。

    但不公平才是这个世界。

    路过不远处的拐角，与来寻觅友人的卢平和彼得擦肩而过，通往地窟的路让人越走越寂寞。

    罗宾和斯内普前后走着，并肩走着。

    “为什么蛇麻是通常时候是解毒和净化的阳性草药却在和玉兰混合时有着像阴性草药一般安慰剂的效果？”罗宾问道。

    路越来越黑，空气好像也因此冰冷，走进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有的时候会让你好像被黑湖埋没，这里是你的坟墓，也是你的荣誉。

    “……因为魔力，”斯内普生硬地说，“培养者的魔力带给草药力量，而蛇麻和玉兰身上不同的阳性魔力因子本身的反应让他们互相抵消，最后呈现出来阴性。”

    罗宾稍微侧过脸来，她看着斯内普的侧脸，而斯内普看着前方。

    “魔力总是神奇的。”她说，“魔法能改变人们的命运，不是吗？如果我们只是麻瓜，或者哑炮……”

    我们就没办法感受到那种生命力从身上喷涌而来。只能体会到生命流逝而感受不到自己的力量，因为我们是如此的弱小，而深陷自己的苦难之中。

    “不。”斯内普说，“我们永远不会是麻瓜，那样无能的，丑陋的，卑贱的……”

    他好像要把自己的憎恨发泄在什么东西身上，但是他停住了，用罗宾没办法听清的声音低声叹息。

    “巫师和麻瓜是一样的啊……”

    一样的在无尽的苦难中追逐无望的爱与绝望。

    如果巫师天然比麻瓜高贵？那作为女巫轻而易举就可以逃脱那个肮脏的家，充满了酒精味和恶臭的男人的艾琳，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

    也许斯内普一生都会被囚禁在这个疑问里。

    但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们永远在期待未来，也许光明会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