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忠正殿,森然烛火亮起,十盏烛火对应的十架案牍上传来细微的翻阅纸张的声音。
首座上的琉璃灯盏被细长的指尖拂过,耀眼的光亮霎时间覆盖了满殿。
案牍上翻书的声音静了下来,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苍白面容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光芒刺激的缩紧了眉头。
又是那位不合群的鬼司大人来了。
鬼界喜阴,上至鬼王下到游魂,就没有喜欢被灼光刺痛的感觉的,除了那个整日冷着一张脸的鬼司大人。
也不知那大人是怎么回事,丝毫没有一点做鬼的觉悟,寝殿没有一点阴森的鬼界特色不说,就连平日里办公都忍受不了时下最流行的幽烛。
这幽烛可全是凭着众鬼的喜好来的,创始鬼还被鬼王大肆赞扬了一番,可即便如此,在创始鬼献宝似的将幽烛呈在鬼司大人面前时,还是被他当成了个玩意儿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的在忠正殿门口摔了个狗吃屎,叫那些嫉妒他的鬼魂们看了好大一场笑话。
虽落得如此丢面的境地,创始鬼也只能苦哈哈的起身,对着忠正殿的那位行了个礼,道了个歉,然后顶着那些嘲讽的眼神回了家。
不怪他怂,谁让对面是鬼界一鬼之下万万鬼之上的鬼司大人呢?
地位崇高不说,他还颇得鬼王青睐,颇受鬼众信仰。
只因他是随鬼王拼搏百余年的老臣,在鬼界最动荡的时候帮助鬼王稳定局面,从多方暗斗中一步步拼到如今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他最恨不公,做事向来果决公正,经他一手的冤案都可沉冤昭雪,冤魂转世,恶魂被处以极刑。从他任鬼司开始,鬼界的风气如排山倒海之势逐渐清朗。
鬼界的民众都钦佩他爱戴他,也包括他这个创始鬼。
即便刚刚被当成小鸡崽子扔出去,也不会撼动鬼司大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就是有些丢鬼面子罢了……
唉,谁叫他触及到鬼司大人的逆鳞了呢……
不过事后鬼王听说了这件事,在鬼司寝殿调笑的问他:
“惊欢,听说你把一名小鬼扔出了殿外?这可不像你行事的作风啊。”
鬼司正在倒茶的手一顿,苍白冷漠的表情有了一丝诧异。
“扔?我没有。是那时候我太嫌弃了,那小鬼被我的气息吓得自己跳出去的。”
……
平白无故被扣了一顶“随意扔鬼”帽子的许惊欢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处理起新上报的案件。
而如今的忠正殿上,几名鬼卒正押解着一只身体残败的鬼魂走入殿中。
许惊欢端坐于首座之上,狭长的丹凤眼冷冷的扫视过底下的鬼魂,纤长手指轻轻一挥,那鬼魂生平作恶之事悉数呈现在眼前。
“王如月,男,株洲人,年二十五,少时与邻居柳氏相恋,多次趁其不备对其行猥亵之事,柳氏不愿,便对其打骂侮辱,后柳氏投江而死,又对外散步其流言,最终被柳氏父母乱刀砍死。”
清冷的嗓音在寂寥的殿内回转,指尖一下接着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冰冷的眼神刀片似的射向眼前的鬼魂:
“你可认罪?”
“我没罪!”
那鬼魂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扭曲的面庞上尽是疯狂:
“我们是恋人!恋人如何不能有肌肤之亲!她们柳家看不起我,贬低我羞辱我,我如何不能也对她这样做!”
许惊欢的脸上浮现出厌恶,青色长袖一甩,苍白的手腕漏出,随着主人的动作猛的指向台下的鬼魂:
“恋人?柳氏多次拒绝你的示爱,又多次被你威胁在一起,你把这叫恋人?”
“看不起你?回回好言相劝,丝毫不提你对柳氏进行的侮辱伤害,这还能叫做看不起你?”
“贬低你羞辱你?你自诩高高在上,敏感多疑,只管别人如何对待你,将别人的一言一行放大数千数万倍,到头来不提你对别人的伤害,反倒将他们的委屈当做羞辱?”
许惊欢最见不得这样自私又狂妄的人,凤眼微眯,声音冷的不像话:
“你这种自以为是,只顾自身利益而从不反省自我的人,活该被千刀万剐!”
他见过投江而死的柳氏,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文静的江南美人,自小被教导要体恤他人,被王如月伪造的假象蒙蔽而与他在一起,后饱受他的折磨却逃离不得,好容易告诉家人离开了这个畜生,却被一次又一次的造谣与威胁而损了清白,最终受不住选择投江。
她的父母为了女儿的声誉一直隐忍,明确的告诉王如月,他们可以对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不再追究,却没曾想这人死死纠缠,得不到就大肆散播他们一家人的谣言,女儿离世后柳父柳母再也忍受不得闯入他的家中将他乱刀砍死。
也真是大快人心。
这种自私虚伪的鬼魂,不配得到转生的机会。
王如月还在恶狠狠的盯着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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