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支祁斜倚在茶摊的竹椅上,低笑出声,半截犬齿獠牙露了出来,他眉毛高高扬起,原本阴郁的金瞳此刻却亮得惊人。
这小虫子实在太对他胃口了!比起那个整天神神叨叨谈什么因果轮回的邪僧,眼前这个敢指着仙族鼻子骂的小丫头,简直有趣千百倍。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仙官气得胡子直翘,手指着她抖得像筛糠。
“什么好大的胆子?”沈妗妗踮着脚怼回去。
“你们仙族什么意思啊?统领全球啊?这世界什么样都你们说了算?”
她小手一挥,直指云端,“叫你们老大出来说话!让他以理服人的告诉我。”
声音陡然拔高八度:“这世界是围着你们转的吗?!”
云端传来咔嚓一声,大概是某位仙官理智断线的声音。只见一道泛着青光的鞭子破空而来,眼看就要抽在她天灵盖上。
“我靠!”
沈妗妗瞪圆了眼睛,完全没料到这群仙族居然这么容易破防,说不过就要杀人灭口啊?!
那根鞭直劈而下时,她甚至能看清密密麻麻的倒刺,这要是挨上一下,怕是死定了。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感觉头顶一凉。一只覆着青鳞的手按住她发顶,轻轻一拨就把她带到身后。
这个动作太过行云流水,以至于沈妗妗踉跄两步站稳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就要嗝屁了。
“玩不起就别玩啊!”她从无支祁背后探出半个脑袋,还不忘嘴欠地补刀。
“说不过就动手,你们仙族的素质教育是□□教的吧?!”
而无支祁稳稳攥住鞭梢。妖力震荡间,那鞭子寸寸碎裂成星芒。
他金瞳燃起血色,声音轻得可怕,
“本座也想问问.…”银发无风自动,“这世道当真由你们仙族说了算?”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整条护城河的水突然嗡地一颤,随即如活物般直立而起。
那河水在半空中凝成千万枚冰针,齐刷刷对准了云端仙官。
“连这等阴损法器都使得出来。”
沈妗妗或许并不知晓,那消魂鞭乃是仙族最阴毒,却又人手一支的法器。
一鞭抽下魂飞魄散,两鞭过后连转世超度的机会都不会留下。
他太清楚这些仙族的做派了。千万年来,他们总是这般道貌岸然,天灾人祸时不见踪影,却总在香火稀薄时降下所谓神迹。
更可笑的是,人间竟真信了他们那套说辞,仙族说什么妖物凶残,凡人便对妖族赶尽杀绝。
仙族自称慈悲为怀,凡人便虔诚供奉。而这些虚伪之徒,恰恰最是需要依赖人界的信仰之力维系修为。
此刻无支祁凝聚的已不是普通河水,每一滴水珠里都映出他一直以来的愤懑。
凭什么仙族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定万妖善恶?凭什么他们满手血腥,却仍被奉为正道?
沈妗妗眼见无支祁双目金光暴涨,周身妖气翻涌,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这是真要发飙了!她余光扫过周围浑然不知大祸临头的百姓。
“别别别,要打也不能在这打啊!妖主!哦不,无支祁大人!”她急得一把拽住无支祁的袖角,踮脚凑到他耳边。
“您看这座大城,要是真打起来。”
压低的声音又快又急,“那些仙族指定不管凡人死活,最后屎盆子肯定全扣您头上!”
无支祁原本压根没在听。仙族污蔑?凡人死活?关他屁事。
可当那句“要打也不能在这打”钻进耳朵,眉梢突然一挑。
金色竖瞳转动,映出小丫头急得泛红的脸颊。
“哈!”他忽然笑出声来,涌动的河水瞬间归于平静。
“是啊,何必在这呢?你这小虫子确实机灵。”
抬手揉了揉沈妗妗的发顶,在她错愕中仰头看向云端。
“直接打到你们天门岂不更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