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城郊的山顶有一个巨大的坑洞,坑口宽数丈,四周陡峭,深不见底,两根手臂粗铁链在上面拉成“十”字,阴冷的风和一股腥味往外冒,探头往里一望,寻常人都要被吓的腿肚子软。迄今为止失足摔入坑中的人没有活着被救起来的。
这坑洞天然形成,江湖人称其为“天坑”。
四月十七,是江湖的大日子,这一天数不清的人从五湖四海聚集在天坑周围,翘首以望,想看看这一年的天下第一人出自何家、来自何处。每一年的武林大试,天下武学者相互切磋比试,一路从各地杀到天坑来,聚在此地一决高下,为接下来一年的“高下榜”定下名次。
今年也不例外,江湖大小角色都挤在一起,表面上不甚在意、一派祥和,私下里恨不得自己或者弟子们能杀得其他人片甲不留。
要说当今武林的大家,无非是西北崔门、海外蓬莱、雪山邺家、江南堂林氏四家,以及为人所唾弃、忌惮的域外逄仙。
几大门派在江湖中积威已久,百年传承,各自为道互不干涉,连皇家也要敬重三分,仰仗他们抵御诸国异族。各门派辉煌时无不是风光无两,别说小门小派,连实力相当的其他三家都不放在眼中,内部矛盾人尽皆知,数十年光阴恍惚,也算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每年都有得意门生在大试中略胜一筹,各有千秋。
今年照样是江南堂最晚到场,所有人都等着他们来了才开始敲锣宣告今年的天坑大试开始,抽取顺序后轮流上场进行比试,江南堂也不带正眼看天坑之上花样百出的斗武,架子大得令人唏嘘。
海外蓬莱山虽被仰作仙山,仙人似的掌门,坐下弟子嘴却一个比一个碎,如山里树上的知了一般,叽叽喳喳不肯停歇,将对面的江南堂从头到脚、从掌门到堂内烧水老丈都数落了一遍,最后话题绕回到坐在掌门身后的弟子身上。
“江南堂的弟子身上不过仗着有几个臭钱,每日里耀武扬威!”
“尤其是那个林散,穿得跟那个唱戏的一样花里胡哨,半分没有做弟子的样子!”
“他们一门我看也只有做大师兄的林单靠谱些,其他人哪个不是眼高于顶的!”
“你还真别说,前日林似在南屏城里砸了一间铺子,就因为人家不卖她最爱穿的衣裳布料,当时林双那个煞神就挨着她,偌大个南屏愣是没人敢上去阻拦!。”
“他们既前日就到了为何今早才来,这不成心让这么多人多等他们两日!”
“哎,有林双那个罗刹在,谁敢多说什么。”
……
江南堂的弟子校服以最有名的华绫制成,冬暖夏凉,即使遇水也能在半刻内干透,一点也不压身。衣领上用金线绣着每个人的名字,衣襟和衣摆上又绣了大朵的莲花。阳光落在黑底红边的衣袍上,动作间金莲熠熠生辉,俗气又扎眼,但也很好地显露出江南堂富得流油。
堂中弟子的袖口都整齐收进精铁打成、包裹兽皮的护臂中,腰上系的是三根兽皮缠绕的腰带,挂着玄铁令牌和琐碎的小物件,或是酒壶、锦囊和改良后精致小巧的弩。
唯独一人,腰间除了令牌就空空荡荡的,此人身形高挑,因常年习武而显得挺拔有态,肩背略显削瘦,她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斜眼看人时平添些戾气,面容姣好,生的英气,不笑时杵在那却像是随时要吃人一样,因此叫人不敢直视她,也常被江湖中人称作“煞神”、“罗刹”之类的——江南堂林双。
林双被叫做罗刹不仅因为她长的凶,更是因为她打架凶。
高下榜一年一排,但整体不会有太大出入,毕竟不世奇才哪能年年都有。而近年来的榜上排得上号的前辈大能,被林双揍过的不胜枚举,同辈弟子中暂未出现能和她过上十招的,不信邪的最后都被打得屁滚尿流。
她虽是女子,在这一辈中却已经是前三的佼佼者。
江南堂对外宣称她天资聪颖,造诣高得让人望而却步,因痴迷于武学,幼年时一直在堂中闭关修习,从不踏出堂中半步,直到前些年才开始慢慢随同门师兄弟们外出游历。年前在挞拔关与逢仙门长老一战成名,之后又一路从东南打到中原,打上天坑,从无败绩,名声大噪。
天坑上方比试不断,大都是点到为止,但也不乏有仇者将对方击落坑底至死方休,不过上去的人都签了生死状,自然只能私下去追究报仇。
蓬莱弟子还在窃窃私语,林双再耐不住性子,直接越过排在她之前的数十人,飞身而上,看似踏在天坑之上两根铁链相交处,细看之下才发现她足尖离铁链仍有一掌距离,却如履平地,她声如洪钟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挨个比太慢了,总之最后都要输给我,你们一块儿上吧!”
嚣张。
此话一出,在场哪怕是年过古稀的长老都忍不了,更何况年轻气盛的少年少女们,纷纷叫嚷起来,称江南堂目中无人。
一名四十左右的男人提着刀扒拉开众人,一步一步走到天坑边,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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