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缕与怜悯目光的徐醉茗对视,诚恳道:“所以,我听到北冥瑶出现在运河的消息,就和师姐赶来了。”
繁缕向徐醉茗发问:“你觉得,她会对我说实话吗?”
徐醉茗不肯定道:“你将前因后果说明白,她应该会给你你要的答案。”
“可她是帝都的人。我们是江湖的人。她天生就站在帝都的阵营。”
繁缕短短的三句话,敲在了在场的每个人心上。
江风突大,少女们的衣衫被吹动,或飘逸或紧束,肆意张扬自在。
“她会。”
徐醉茗看向说话人,说话人正从船头栏杆上缓缓向下伸直长腿,蜻蜓点水般一点点踩实甲板。
风雨浑身的酒气被风吹到她鼻尖,可抬眼细看,风雨脸上、身形皆无半分醉意。
徐醉茗心想:她可真能喝。
风雨走到她们身前,站在两节浅浅的台阶上,慢条斯理地低了一半的眼睛,睫毛上的眼皮圆滑无褶皱,如神明拈花浅笑时的垂怜。
“在她眼中,她非帝都人,亦非江湖人。”
她乃大喜人。其他身份都低于此。
“好。”繁缕一拍膝盖,弹起,她笑容明媚甜美,不难看出昔日也是集宠爱于一身的单纯少女,“风雨店主说的,我信。”
繁缕抱拳,然后拉起师姐珑骨的手,告退:“我们就在后面休息,等北冥瑶醒了,我们再来找她。”
徐醉茗急忙出声:“诶!”
繁缕刚迈出的脚步停下,和师姐一同回头:“怎么?”
徐醉茗指向船舱:“进去睡吧。外面风大,容易受寒。”
繁缕顺着她的手指头看去,船舱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位只穿了亵衣亵裤的年轻女子。年轻女子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们,可谓是虎视眈眈。
繁缕笑笑,扭头,和徐醉茗拒绝道:“徐门在执行任务,我们就不掺和了,避免节外生枝。风餐露宿的生活,这三年,我没有少过,不必担心。”
望着一高一低的背影,徐醉茗抱臂环胸,一边八字步地一点点挪到风雨身边,一边假装无事地道:“繁缕真是个坚强又美好的女孩子,你说对吧?”
风雨没有回答。
风雨的瞳眸寂静,如眼中有死尸之地,遍地鸦雀无声的哀鸣。
昼光降临,船在歌舞欢快的扬州码头悄悄停靠,按律,官员要上船检查记录,北冥瑶在官员还没从椅子上站起之前就戴着帏帽身姿款款地下了船。
随着曲儿摇头晃脑的官员看到令牌,立即放下了手上的记录册,对北冥瑶行了拜见大礼,再抬头,满面清醒和讨好。
有北冥瑶和宴家私牌在,徐门弟子和那个始终未露面的女子顺利地下船、出码头、消失在码头外人来人外的早市中。
她们没有给徐醉茗留下一句话、一个字,但徐醉茗始终跟在她们身后,直至码头大门。
徐门弟子默契地遵循徐与青的态度,以将徐醉茗和她们所办之事隔绝的方式保护徐醉茗,可后者并不理解,只以为是感情生疏、是徐门任务规定。
“徐醉茗,你说,她为什么不来?”站在徐醉茗身边的风雨像是没有发觉徐醉茗的失落,平静地看着远处站在船边的北冥瑶,问道。
徐醉茗收起恍若所失的表情,目光飘到北冥瑶身上:“或许是不好奇?”
风一阵又一阵地轻刮起眼中人的裙摆,吹动又戛然而止、静止又吹起,如此反复,使荷叶边的裙摆宛如浪花起伏。而那价值不菲的刺绣蝴蝶随之似将要破裙,主动彰显着主人不凡的赫赫身份。
“北冥瑶。我是烟障谷繁缕。有事相求。”
北冥瑶清亮的眼睛在帏帘下移动,追随着在从船梯上一步步走下、最终持剑站到她身前的女子。
她一醒就发现了这躲在船外休养生息的两人。
她原以为她们只是蹭个顺风船,没想到竟然是冲她来的。
“从哪里知道我的行踪的?”
气势逼人的质问却搭了一把尤其娇柔的女声,远远超出繁缕珑骨的预期,她们花了些时间整理脸上的诧异,然后回答道:“比金盟。”
北冥瑶冷哼了一声,与她们开门见山道:“比金盟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了,竟然还敢盯我等的行踪。比金盟是想被彻底摧毁吗?”
繁缕拦住欲出言的珑骨,笑着冷静道:“我们都知道比金盟现在虽然还是武林事务的负责人,但内部确实早已分崩离析,此间,少不了帝都人和皇帝的手笔。但,”
少女的睫毛充满冲劲地上翻翘,语气坚决,毫不在乎:“我只要能拿到我要的消息就可以了,其他的,与我无关。那是你们的事。”
少女朝她迈进一步,北冥瑶握紧了掌心的佩剑。
繁缕通过帏帽帘子的细长缝隙瞥见盛名在外的少女将军,只一眼,她就看透了少女将军柔美容颜下的坚毅杀气,她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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