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银甲,拙木腰牌。
北冥瑶愣在原地,寒意从脚底一寸寸蔓延,最后大大地打了个寒颤。
她缓缓蹲下,银甲下四肢虽还健全但骨头早已残缺,老鼠和其他动物都曾来光临。
“我认识这副银甲,”北冥瑶伸出手,想要碰触又收回手,“是叛军铁照行。”
“铁照行?”徐醉茗没有听说过。
“五人为伍,二十五人为行,铁照行是我朝北面最强战力破万军中排名第一的行,十年前失踪了,陛下宣其为叛军,为这事,京城和北边死了很多人。”
随着往事的说出口,北冥瑶沉重的心思变得更加复杂。
她再一次伸出手,从银甲的上端开始抚摸:“当时铁照行的首领是我认识的一个叔伯,我和他的女儿是”
银甲末端,人之腰间,蜀中正红红绳编吉祥穗。
北冥瑶的手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般,猛然收回,她哑声,直愣愣地望着这具尸首。
银甲之下,人骨低矮,原来,不仅仅是因为死期久远、兽类食用,还因为这副银甲穿在了一个体格远小于这副银甲该匹配的体格的孩子身上。
而这蜀中正红色红绳编成的吉祥穗是出自她手。
普通、平凡,经不起细看。因为是孩童之作。
这是和李拭雪见最后一面时,她送给李拭雪的礼物。是为了庆祝李拭雪终于如愿、能和她的校尉父亲生死与共,也是为了保佑李拭雪第一次执行任务能够一切平安顺利。
“是什么?”徐醉茗追问道。她看着眼前的森森白骨,目光移不开半分,总觉得这具尸骨和她冥冥中有什么关系。
“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北冥瑶半直起上身,手伸进银甲里开始掏,她有战场经验,她看过无数具白骨和尸体,她光凭触摸就能找出她想找到的那块骨头。
徐醉茗被她的举动吓一跳,猛地扭头,才发现,身边的人像是失了控。
“我就说,她迟早会失控的。”风雨不知何时苏醒,她站在她们身后,衣裙一尘不染,只是嘴唇脸色前所未有的惨白。
北冥瑶越掏越快,眼角毫无预兆地落下两滴泪。
徐醉茗提剑站起,心惊胆战,她凑到风雨耳边:“她怎么了?”
风雨摇头,淡漠回应:“不知道。”
终于,在银甲的内侧,北冥瑶找到了那块右侧胁骨,上面还有挡刀留下的刀痕。
北冥瑶慢慢往后坐,压在了自己的脚后跟上,随后又跌坐在了泥泞的路上。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这是李拭雪,她的父亲是李玉龙。”北冥瑶并不确定身旁两人是否愿意听她这番话,但她忍不住说了。
风雨揣着双手,眼睫微垂,道:“没听说过。”
“小官小家,一个是远离京城的行伍校尉,一个跟母亲居住在京城却不常出门的校尉女儿,”北冥瑶几乎要喘不过气,她低着头,以为这样就能掩盖她的眼泪,“世人不认识很正常。”
风雨和徐醉茗看着她的背影,一个习惯的默不作声,一个不知如何出言。
山间的风大了起来,吹得人生冷,幸好身后没有追兵再追上来。
“我没听说过他们,但我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徐醉茗没想到风雨在沉默这么久后会出言安慰,惊讶地望向她。
风雨却目不斜视,只盯着哭泣的女子后背,毫无感情地念道:“一朝君王垂拂拭,剖心输丹雪胸臆。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都是希望皇帝垂青然后为皇帝尽心竭力的诗句。”
徐醉茗只听懂了风雨的最后一句,睁大眼睛,问道:“这样的人会成为叛军吗?”
北冥瑶的哭声突然停下,顶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疯了一样,又开始翻找尸体。
一副行伍特定铠甲,一个吉祥穗,两封信。再无其他。
寻常人路过,永远不会发现这里躺着一个跟随父亲初次执行任务就死去了的孩子。
北冥瑶手指失了血色,葱白指尖小心翼翼剥开脆弱的纸张,纸张上字迹娟秀,黑污血渍一团接一团。
许多字已再也看不清。
半读半猜,推测出第一封信出自李玉龙之手。是份诀别信。
写给他女儿的诀别信。
“李玉龙和李拭雪分成两路了,”徐醉茗的脑袋靠在北冥瑶的脑袋旁,疑惑从心底升起,“李拭雪当年及笄了?”
北冥瑶唇瓣抿紧,片刻后,她的声音才颤抖地传入徐醉茗耳朵里:“七岁。只有七岁。”
“啊?!”徐醉茗再次望向那副半靠在树桩上半倒在地上的银甲,“看起来不像七岁啊。”
北冥瑶的眼睛在信纸上挪不开:“她有胡人血统,她的太祖母、祖母、母亲都是胡人,所以自小就长得比同龄人高挑壮实。”
“七岁……”徐醉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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