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刚在仙台坐下,他旁侧的辛炎就不轻不重地清了下嗓子,江熠没有在意,对面仙台一道目光如有实质,攀附着不知足的阴暗觊觎,江熠垂眸,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指尖微动收住绕在身侧的一丝魔气碾灭。
辛炎十分不满的声音传过来:“你这小子怎么一直目无尊长呢?你师父不在了没人能管你了是吧?信不信我去和宗主说!”
江熠茫然侧首。
辛炎立刻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样,端起茶盏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又放下,江熠的目光不自觉被引到他面前的案台上,五花八门的点心将宗门待客的茶点挤到角落,招摇过市般占据案台大半江山。
江熠:“……”
辛炎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笑眯眯道:“没白养啊没白养,不过近朱者赤,还是照安带的好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嗯?照安今日懈怠了?”
经过昨日那一顿闹腾,季照安还敢做的事必然是因为其中并未掺杂异心,譬如送药膳,默不作声收回去的定然是因为存了不正的心思,譬如准备点心。
江熠心情复杂地收回视线,到底没有出言让老人家受惊吓,何况家丑并不好往外扬。
辛炎还在得意洋洋同旁边的长老炫耀:“哦这些啊,是我那小徒弟准备的,嗐,我早同他说不必不必,他非要说什么别的师父有他师父也得有,这不是我也没办法……”
“他非要说什么别的师父有他也得有!莫名其妙盯了我几天才说,”杜兴一脸怨气地盯着场内擂台,双手一摊,“我能有什么办法?”
孟林四人面面相觑,不敢去触这个霉头,扭头就看身后站了个鬼影似的人,齐齐吓一跳:“……季师兄?”
季照安摆手:“我坐哪?”
叶繁指了指杜兴身边的空位,看季照安一言不发坐过去,他脸色更惊恐了,扭头看孟林,眼神满满都是“这两人今天怎么一个比一个不对劲”的疑问。
杜兴听到季照安的声音,怒气冲冲扭头就要撒气,结果一看到人话头先拐了个弯:“前几天还跟冲喜一样,怎么今天就上坟了?”
季照安没什么心情地扫他一眼:“那你是天天上坟?”
杜兴:“……”
叶繁一把捞回好奇不已探头看的唐星,四人眼观鼻鼻观心地选择沉默。
见季照安脸色不好,杜兴的心情立刻就好了不少,丝毫没介意他的话,极其没眼色地凑上去问:“怎么?心情不好?说出来我开心一下。”
季照安:“……”
季照安沉默地看了幸灾乐祸的杜兴片刻,一股自暴自弃的恶劣涌上心头,他猝然掐了个小隔音罩,面无表情一句话总结了自己的心境:“师父对我只有师徒情,并且知道了我是个不知好歹妄图欺师灭祖的东西。”
杜兴:“………………”
隔音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孟林几人眨个眼的功夫,就见他们杜师兄一下老实了,面色空白机械地扭过头,干瞪着场内,似乎在徒劳地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季照安说完,胸口堵着的酸楚忽然就散了不少,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没有尽头的坠落感,黑洞洞的虚无潮湿地冷,像是有数不尽的触手从其中伸出,扯着他所有感知沉进无边黑暗,上不碰顶下不触底地一直往下坠,难受的要命。
往日热闹的小角落陷入沉寂,直到比试的弟子入场,季照安抢在窒息前起身,二话不说往外走,孟林几人吓一跳,又不敢拦,叶繁扯了扯还在发呆的杜兴:“杜师兄,季师兄他没事吧?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啊?”
“嗯?什么?”杜兴猛地回头看向季照安的背影,心如死灰地纠结两息后摆了摆手,“你们不用跟来,我去看看。”
可能是仙台的人太多了,季照安冲到空旷的校场外才觉得自己又能呼吸了,他太敏感了,总觉得好似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看笑话一样上下打量着他的失意,嘲弄他的破罐子破摔……
季照安靠在树上发呆半晌,忽然笑了一声,鄙夷地审视过自己。
可真是个东西。
“季照安!”杜兴从后面绕出来,气都还没喘匀,“跑的真快,让我好一找,你在这待着干嘛?今日就是外门弟子比试的最后一日了,万师兄的势头那么猛,眼见是要进前十的,他还要跟你切磋呢,你忘了?”
“没忘。”季照安说着,但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杜兴看了看季照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那个……无忧长老怎么……呃……”
季照安站直笑了下:“支支吾吾扮哑巴呢?也没多大事,师父没有把我扫地出门,我把心思收了就是。”
要真是说收就收这么简单,那当初失魂落魄念叨的“无处可逃”又算什么?
杜兴看不惯季照安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有心想要骂他两句,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我看你就是太围着无忧长老打转了,就凭你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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