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晨光未起的山峰寒凉,只有清风拂乱竹林的窸窣脆响。
紧闭一晚的院门直至辰时方才打开——江熠有辰时三刻的剑术课。
季照安一把攥住江熠的衣袍,小心又仔细地去看江熠的脸色:“师父……”
分身重伤多少会反噬主体,而他师父刚从重伤昏迷中醒来不久,季照安又怕又悔,在认出分身的那一刻他恨不能直接飞到江熠身边,可又怕江熠在疗伤,他贸然闯入只会影响他。
江熠脸色如常,瞥下来的目光冰冷,季照安瑟缩了一下,强忍着没有松手,朝江熠挪了两下:“您的伤……”
幻境兜头盖下,季照安被冷冽海水浇的措手不及,当场打了个哆嗦,咸腥渗进伤口,疼得他脊背一缩,将江熠的衣袍抓得更紧,浑身发抖也没敢出声讨饶。
“遇事以他人目光辩对错,先入为主划一不二。”海风沁人地冷,江熠的声音清晰地落下来,没有被吹散半分,“季照安,我不记得我有这样教过你。”
季照安抓的指尖发白,闻言眼眶都红了一片:“弟子知错。”
江熠静静看着强撑着的少年,半晌,他道:“你所谓的知错,是基于纪修是我的分身,而究竟错在何处——你并不清楚。”
季照安茫然抬头,唇色已然泛紫。
“倘若纪修与我无关,你会认为自己有错么?”江熠问。
季照安抿了抿唇,神色懊恼又倔强,没有回答。
“出门在外警惕一些无可厚非,修真界弱肉强食,我不反对你这一点,但你若永远以第一眼辨人,这条路你便走不下去。”江熠扣住季照安的下颌将人提起来,平静地注视着那双通红的眼,“他以性命护你无虞,你可以怀疑不信,可以事后试探,唯独不该在脱离危险的第一时间趁人之危。”
“世事并非非黑即白,立场不同亦不止绝对对立一种,在那一刻,你辜负了纪修以命相搏的信任和托付。”
“季照安,我不要求你当一个君子,但我说过,你要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