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的踏板在她脚下无声。
裙摆轻轻扫过地毯,每一步落下时,邦妮都能感到一层不属于她日常轨道的空气贴在她的四周。
不是压迫,也不是羞耻,而是一种缓慢、密闭、带着目光温度的围绕。
她一手拎着裙边,一手搭着栏杆,顺着楼梯缓缓下行。
她的手指抓着裙布的动作近乎克制,像是在试图稳定身体某个不太情愿的本能反应。
邦妮没穿过这样的衣服,更没有在这样被注视的场合穿过。
每一步的下落,都踩在她自己不熟悉的节奏上。裙摆偶尔拂过她的脚踝,让她感觉像是走在某个她不曾设想过的梦境之中。
灯光从上方斜落下来,洒在她深绿色的礼服上,使原本冷调的色泽在步伐间浮现出柔和的波光。
楼下,爱德华站了起来,动作非常轻,几乎没有让沙发发出响动。
他甚至不是下意识地起身,而是像身体被一种无形牵引所驱动。
他的眼神定在她的身上,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再挪开。
他的目光平静,却在她一步步靠近时隐隐带出一种内敛的紧张,如同一场静止的风暴中心。
那一瞬,所有其他人也都看向了楼梯口。
第一眼的静默,就像空气被时间切断了一秒。
艾美特眨了眨眼,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又被某种直觉生生拦住了。
他本来是准备开个玩笑的,或许关于裙子的长度,又或者是“人类穿礼服”的罕见程度。
但当他看到她出现在楼梯上时,他的大脑一瞬间卡壳了。他不是那种容易被外表震撼到的人,可这一刻,他真有点不确定自己要用哪种语气开场。
卡莱尔眉眼柔和,埃斯梅则不自觉地将手放在心口,眼中闪过一瞬温柔又意外的波动。
卡莱尔的思维总是缓慢而全面的,此时,他看见的不只是一个女孩穿上礼服的样子,而是一个心智自持、独立而深沉的个体,在接受一件外物赋予的象征时毫不畏惧地呈现自己的方式。
而埃斯梅的情绪则更为直接。
她本能地被那画面感打动了。
不是因为色彩,也不是剪裁,而是那个女孩站在楼梯上的神情——那种“我知道你们在看我,我也知道我能承受这目光”的态度,让她感到一种母性的柔软瞬间泛起。
罗莎莉本来斜靠在墙边,听到动静转头一看,神色最初是防备、然后是审视,而最后却在邦妮踏下第三级阶梯时,露出一丝难以忽视的松动。
她并不是轻易妥协的人。
她习惯用判断保护边界,用批评压制可能侵蚀她家庭结构的变数。
但这一刻,她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
不是赞同,不是认同,而是一种近乎生理的微妙缓和。
她没有说话,只将原本抱臂的手略微松开了一点,像是在默认什么。
贾斯帕站得最近,他的视线始终落在邦妮脸上,而不是裙子。
他试图捕捉她在这一刻的情绪波动,哪怕只有那么一丝。
但依旧是空白。
他下意识地微蹙眉,像是听一首永远无词的曲子。
她是无法读取的迷雾,是他感知网络中那唯一的黑点。
但这反而让他更加专注,因为他清楚,一个连他都无法解读的人,绝对不是弱者。
“你就站那儿一直盯着看吗?”邦妮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询问今天晚饭菜单。
她的眼睛投向爱德华,直视,不闪躲。
爱德华像是刚刚恢复意识般轻咳了一下,移开半步,为她让出一条通向客厅的路径。
他的手指本来绷紧,此时缓缓松开。
爱德华感受到那种熟悉的讽刺语调,这让他放心了一点。
她还是她,并没有因为这身装扮而突然变得温顺或柔弱。
“你穿这条裙子……很好看。”他说。
他说出口的时候,语调尽量平静。
但实际上,他脑海中的词汇远比这句多得多,但他知道,她不需要那些话。
“你是说‘符合你预期的那种好看’,”邦妮走下最后一阶,站在众人之间的光线正中,“还是说,你选这条裙子的时候,就想象过这一幕?”
“后者。”他没有犹豫,“我想象过。”
爱德华此刻并没有觉得羞耻或后悔。
邦妮能问出这句,就说明她并不反感这种“预设”。
他只需要如实作答。不解释的解释,有时候才是最被接受的方式。
“那你想象得不够周到。”她挑眉,“你没考虑我可能踩着裙摆从楼上滚下来?”
“如果你真的摔下来,”艾美特忽然插嘴,脸上挂着憋笑的表情,“我赌罗莎莉会在半空中把你接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