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邯郸城中没有搜寻到任何赢子异的踪迹。那日雨天赢子异在宅邸消失后像一缕烟溶入了风雨。
宫中四角已经摆放上了丈高的青铜炭炉,炉中木炭偶尔火星飞溅,烧得宫殿暖烘烘的,丝毫感受不到深秋寒凉。
赵王散发蔽衣,坐在毛毡上。旁边的矮几上摆放着一尊镂空金丝香炉,几缕香烟直直飘起。
赵王心情烦躁,将手上正阅读的竹筒扔在了矮几上。多日未找到赢子异的痕迹,很有可能已经逃出邯郸城。
想到这,赵王心情更是不顺。赢子异的举动将他和赵国的颜面放到地上踩了又踩,留下自己的鞋印后扬长而去。
丝毫不顾他唯一的孩子嬴政和他的妻子赵姬。赢子异心有大志,赵王可以确定这件事。
“还得再试探试探。”赵王心下思忖,漫不经心地拿起黄铜香夹翻弄起香炉。
小小的香夹上雕刻着蜿蜒的龙凤。
质子府上的戒严又加强了,端的是任府内人自生自灭的态度。
赵姬壮了壮声势,身上的虎裘被甩得飒飒生风,举起手中的玉饰:“我是赵氏之女,有邯郸河玉为证,你们竟然辱我至此!”
玉料不怎么好,杂色很多,却被保护得很精心,阳光打磨下有透明之感。
甲士默立不语,隐隐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仔细打量后,赵姬心都凉了一半。
甲士敷衍一拱手:“我等奉大王之令,还请女君不要反抗,刀剑无眼。”
赵姬妥协,“请让我收拾些婴孩用的物件。”
甲士没有说话,就是拒绝了。
赵姬喉咙滚了滚,走在最前。
后面是棠和芽二人,棠扶着赵姬,芽抱着团子似的嬴政。
嬴政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反而对出门极为好奇。押送赵姬母子的队伍中,除了兵甲碰撞的声音外,只有小崽子激动的嘤嘤声。
赵姬作为赢子异的枕边人,对赢子异心中暗藏的志向勉强能摸到点底。甲士如此行事,只能说明主君已经离开邯郸,也说明府上的他们被放弃了。
赵姬心中凄凄。
赢子异的举动在她意料之中,唯一能庆幸的是,她极有眼色,在之前已将自己的猜测和求救送了出去。
其中一封求救被送到了鸣鹿酒肆。酒肆中人来人往,这份求救信被藏在了银块之中,辛打烊整理时才发现。
求救信上画的是一朵荷花,陆呦拧眉思考,一下想通了密信来自赵姬。上面的荷花,是赵姬那首闻名于世的《采荷》。
陆呦打开,只看到了一句话:“我可死之,请救政儿。”
赵姬不敢多提要求,她只求自己的儿子能活下去。
小乞儿喘着粗气跑到了陆呦宅子,进入内院后捂着膝盖止不住的大口呼吸。好一会,喝了口水后说道:“质子府上有人被抓,我听慌乱的婢女说是主人被抓了。”
“什么!”陆呦猛得坐直。
邯郸狱的环境和咸阳狱差不多,阴森恐怖、寒气逼人。
即使这里已经是邯郸狱中最好的环境,狱卒花费了大力气将其中的死老鼠收拾干净,冲刷掉里面的血水,换上新的稻草。
形势不明,赵姬背景不浅,他们可不敢欺负人。
芽看到环境,眼眶就是一红,泪珠止不住的滚落,“女君和小公子何时受过如此委屈。”
边哭,边把挣扎的嬴政包得严严实实,可不能让寒风入体,小孩子一生病可没有小病之说。
棠打量了一番狱中场景,心中担心起现实:“小公子和女君体弱,久待可能生病。”
赵姬手掌在棠的手上拍了拍,以做安慰,而后苦笑:“只能看外面的人了。”
希望吕不韦安排了后手。
陆呦从乔公处得到消息,赵姬和嬴政被关到了邯郸狱。以她进监狱的经验来说,赵姬和嬴政一体弱一年幼,狱中环境可不是闹的。
辛更是紧张,嬴政可不能有事!
陆呦翻了翻吕不韦留给她的人手,又梳理了下自己结识到的人,找到了两个可以借力的人。
事不宜迟,陆呦套上缰绳后架驴车立刻赶到了蔺相如府上。又派辛带着金银,去送了张拜帖。
蔺相如依旧住在郊外的庄子上。
没空关心精心雕琢的假山和风水,陆呦匆匆进了蔺相如的书房。大半年过去了,老人还是那副模样,外加憔悴更多、皱纹更深。
书房中摆设很空,一案几一书柜一老人,仅此而已。
蔺相如正伏案写书,案几上的竹简帛书木牍堆得满满当当。听到陆呦的动静他缓缓抬头,笑道:“你来了。”
陆呦回赵不过短短一周,事情变化得她目不暇接。她深吸了口气,坐在蔺相如对面扶着额头苦笑。
蔺相如书房中摆着香薰,这香清淡绵长,沁人心脾。陆呦感觉到自己的躁动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