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劝学生远离社会人士，他也保留了相当程度的刻板印象。在他眼里，厂子里的人跟混社会的都差不多。

    但现在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他就保持着这个表情出门，走到她面前坐下，点燃一根烟。

    烟雾缭绕，混杂着一股呛人的臭味。林砚京往一旁挪了两步，皱着眉嫌弃得要死。

    林成章恍若未觉。直到一根烟燃完，他整理好思绪开口：“我先丑话说在前头。”

    说这句话时，他言语间充满了对自己坦诚的骄傲自得。

    看啊，他不会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不会只说人们爱听的好话，他永远从现实出发，永远不介意由自己开口，说出那些人们不爱听的丑话。

    “你现在也成年了，我跟你妈总有一天得走，也不可能养你一辈子……”说着，他又点燃一根烟。

    林砚京挥挥手，扇走自己面前的烟味，直接打断：“要我自己出去挣钱？”

    林成章愣了一下，才接着说：“对，你总得自力更生。”他扭头看了周围一圈，“至于住的问题……不行你也能先住在这儿，房租另算。”

    “行。”

    被她的干脆惊到，林成章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好了？”

    林砚京又嫌弃地瞪了眼他手里的烟，抬手扇风：“说好了。”

    她又不久待，有什么好纠缠的。

    林成章终于注意到她的嫌弃，掐掉烟。

    第二只烟还没燃到一半就被熄灭，林砚京如蒙大赦，几步走到窗边，呼吸新鲜空气。

    林成章心里有点不悦，但也没表现出来，离开了客厅。

    他走后，刘英才出来，拿着两百块钱悄悄塞到她手里，拍了拍她的手：“你别怨你爸，他也是为你好，只是这家伙不会说话。这两百块钱你偷偷拿着，先缓两天，放松放松再考虑挣钱的事。”

    林砚京看着手里两张鲜红的钞票，一阵沉默。

    这是提前商量好的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也没听见他们彩排啊。

    她动作丝滑地将钱揣进兜里，郑重地点头。

    算了，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尤其是她现在还缺钱。

    见她收下钱，刘英才放松一些：“你别看你爸这样，他心里担心着呢，你六个月的时候睡觉，他抱着你三个小时就没动过，还有你以前的学费啊、生活费啊都是他出的……”

    刘英顿了一下，似乎还想举两个事例，但实在没想到，被迫进入总结：“所以啊，你别跟他置气，多伤人心啊……”

    林砚京站在一旁，听着话音断了就点点头。

    这反应实在冷淡。刘英说了一会儿，也说不下去了，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转身离开，顺便叫林听南去睡觉。

    林听南抱着平板往沙发里一缩：“等一会儿。”

    刘英拔高声音：“别等一会儿，就现在！”

    没有回应，刘英直接上手：“我说去睡觉！”把平板抢走，另一只手拽着林听南往卧室走，“再不睡觉你这个星期玩手机的时间没有了。”

    林听南被拽着走，因为跟不上她的步幅，两条腿几乎是拖在地上。

    “啊？别啊——”他一阵哀嚎。

    “你再叽歪下个星期的时间也没有了。”

    林听南瞬间闭嘴，被拖进房间关上门。

    客厅就剩下林砚京一个人。

    她倚靠在窗边。夜晚的凉风透过纱窗轻轻拂过，窗外一片墨蓝色。远处的丘陵弧度起伏，盘山公路两旁的路灯依次亮起，像缠绕在圣诞树上的灯带。

    烟味逐渐散掉之后，她回到沙发上坐下，打开手表调出光屏，给周乔发了个消息：我回来的那个地球连接点的精确坐标已经发给你了。

    过了好一会儿，光屏才再次闪烁，周乔回复：收到，这边已经定位到你手表了，正在计算精确的运动路线。

    林砚京：能不能快点？

    周乔：你很着急？

    林砚京：嗯。

    周乔：（疑惑.jpg）你好不容易回地球了不多待会儿？

    林砚京：我再多待两天就要出去睡大街了（死亡微笑.jpg）。

    周乔：真的吗？好期待。

    林砚京：……

    周乔：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尽量快点。

    哦对了，周乔的消息还在继续，霍格尔死了，现在科算中心在准备报送新的负责人人选。

    林砚京看见这条消息顿了一下，霍格尔也死了？

    周乔：但是会长不还在医疗部门休养吗？我估计负责人这位置可能得空置一段时间。

    林砚京回过神来，斩钉截铁回复：不会。

    周乔扣了个问号。

    林砚京微微一笑：你不了解你的新会长。

    周乔不明所以，正想追问，祁枫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