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送他们去见山神,实则悉数杀之。
“小荒山,大荒山不过一字之别,却因地域不同,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
年复一年的洪涝,大批大批的流民迈向了向东逃难的路。树皮、观音土、草根还有花生壳,逃难的队伍如蝗虫过境,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东边,东边的东岭宫和日南太远了,死者相枕,多得是流亡、饥寒与死亡。
陇洲遍地多枯骨,邑宰府下犹高枕。不光是陇洲的邑宰,远居东岭的岭安王任职多年,也没有屈驾过一次陇洲。
“吴老二十几年前追随苗姑娘,因妻儿握她手中不得不死心塌地。我周泽坤没那么多软肋,哼。”周泽坤恨恨道,“她于我有恩,救我一命,我尊称她一句姑娘,可她也是金水人士,金水生她养她,她却无故厮杀。霸占大荒山小荒山两块肥地,还联合郑邑宰孤立金水镇,金水镇愈发穷困,为今已是死局。
“我与诸多兄弟隐姓埋名,把命悬在刀刃上活。吴老二那个软骨头,唯苗姑娘之命是从。大荒山开发的这么好,她一句就这样,把多少人的一辈子困在深山里。紫茶、山核桃、红豆杉还有小荒山漫山遍野层层而上至顶的禾田,能救多少人的命!
“若她早一点选择下山,把耕田农桑的技术带到金水镇,带到被那个狗屁岭安王都放弃了的陇洲,我根本不用弃糟粕之妻和星儿而去,孤零零上大荒山!”
李涉:“所以,你们要做什么?”
“吴老二和苗姑娘他们是守山派,那我们就是下山派。”周泽坤道,“我听说你那位小娘子落在苗姑娘手里。她身处的大牢附近,就是山神牌位所在之地。按苗姑娘的习性,问完话后就会把人做掉,丢在山神洞里风干糜烂。我可以找兄弟帮你救人,条件是,你跟我反。”
李涉:“……”
周泽坤神色一凛:“怎么,你不愿意?”
李涉常年习武,如何看不出周泽坤袖中藏了软剑,只是小吱在自己手中,说明梅疏石快到了,周泽坤现在反,多生变故,注定败局,但是他现下若不开口,怕是等不到天晴了。
为今只有一计。
“周兄抬举。”李涉抱拳道,“周兄是个爽快人,李某岂能拂了周兄的好意,只是晚辈实在顾虑心上人……待晚辈安安稳稳接了人,定全力以赴,为周兄斡旋一次。”
周泽坤抬手,说了串地址,转念一想,又道不妙。周泽坤右掌左拳推礼而出,哈哈大笑,也跟着文绉绉了一句:“李先生是文化人,心思如丝。刀剑无眼,真战起来,伤了钱姑娘不好说,不如我周泽坤舍命陪君子,现在就陪你走这一遭!”
周泽坤穿着草衣,行动多有不便,李涉也不催,在亭中静待他换完衣服,安顿好兄弟们后再出发。
“周大人,您何必陪他呢,随便叫个小弟不就成了?”有心腹接过周泽坤递来的衣服,小声道。
周泽坤摇了摇头:“事以密成,其他人陪他去,恐生变故,我不放心。此人有些本事,但拿捏不住,倒不如把握他的软肋。钱灵雨到手,我不信他不帮我。”
“大人高明。”
周泽坤望着天,雨淅淅沥沥,连带着道路开始泥泞,呼吸中的土腥味,好似变成了刀尖的血锈味。
周泽坤那边精心准备背水一战,李涉坐在凉亭里,众目睽睽之下。他面色焦急的频频望着林中换衣的周泽坤背影,见到周泽坤常服整装待发,如释重负般站起身,忙不迭下亭去迎,差点摔了一跤。
周泽坤笑道:“你这小辈,心急了吧。”
李涉接过周泽坤递来的抹布,擦了擦沾泥的手,弯腰作揖:“是李某失态。”
“哪里哪里。”
周泽坤面上欢喜,愈发放松了警惕,心道:哼,有点小聪明又如何?小不忍则乱大谋,隅于情爱,也不过如此了。
“前辈先走。”
“行。”
李涉伸手,周泽坤也不推脱,大摇大摆走了出去。李涉紧随其后,稍慢周泽坤一拳的距离。
这场关心则乱的洋相里,谁也没有注意到,李涉宽大的衣袖中,钻出了一只小鼠。它警惕的探出头,飞速朝竹林外窜离,直奔钱灵雨所在的牢狱,和李涉配合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