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鞋尖柔声答道：“孙儿记得，皇奶奶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皇奶奶若是有什么需要孙儿的，孙儿义不容辞。”

    太后点点头，遣散了周围侍女，神色缓和下来：“莺儿，你且过来。”

    宣万公主乖乖走过去，跪坐在太后脚边一言不发。

    “莺儿……”太后长叹一声，虽说靠着大医院的药方精心养护，但眼角的细纹仍是刻画出岁月的痕迹，遮住了她原本的美貌。

    “这王朝是男子的王期，这天下几百年仍是男子说了算。女子在其中如浮萍飘荡，落不到根。唯一能落的根，只有嫁个好夫婿。”

    “太艰难了，”太后摸了摸宣万公主的发顶，接着说道，“莺儿，若是哀家令你做你不愿之事，你可会怪哀家？”

    宣万公主双手交叠搭在太后膝上，亲脆地蹭了蹭太后的手心，继而回答：“皇奶奶如此，自然有所考量，莺儿这条命都是皇奶奶的，哪里会怪皇奶奶呢？”

    太后阖了阖眼，睁开后，眸中似是闪过死灰复燃的希望，她一字一句道：“莺儿你且记住，皇奶奶永远、永远不会害你。”

    宣万公主听此，正了正神色，恭敬道：“皇奶奶请讲。”

    “近日刚升迁的锦衣卫指挥使，可有印象？”

    宣万公主思索片刻，迟疑开口：“皇奶奶说的是……陆陵川？”

    “没错，此人非慈安人。陆家常年居于欲都，陆陵川母亲又是大漠人，陆陵川心不在慈安，回到欲都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皇奶奶是想……”

    “哀家要将这欲都的狼栓在慈安。狼崽而已，磨了爪牙便与那家养的狗别无二样，哀家要这陆陵川为己所用。”

    “可……”宣万公主皱起眉毛，“陆陵川此人是有名的二痞子，又听闻其一介粗人，大字不识几个，虽有指挥使这等官职，却成日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孙儿认为，此人不堪大用。”

    “不，”太后直起身，宣万公主在一旁忙扶其走到窗边的一株水仙前，太后盯着这株水仙斩钉截铁地说，“陆陵川此人绝非传闻如此。若说欲都人是狼，那大漠人就是狡猾的狐狸。陆陵川他哥陆抚笙如此，陆陵川更甚。”

    “哀家活了这么久，了解一个人，只看他的眼睛使知晓了他的内心。”

    陆琅玄说到底才弱冠，即使语气、表情、动作藏得再好，情绪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陆陵川此人不可小觑，得到了便是称手的利刃。皇帝近日频繁注意着他，哀家若是再无动作，怕是会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皇奶奶准备如何做？”

    “他与你年纪相仿，却到如今仍娶妻，这应是你的一个突破口。将他留在慈安，为已所用。只是……虽说让他做驸马，但苦的还是你。”

    宣万公主摇头：“不会的，皇奶奶，孙儿受你照顾这么久，早已想为你做些什么。这个时候，必然不得顾儿女私情。”

    太后默然无声，久到宣万公主疑惑地抬头看过去，才闻太后一声教诲：“莺儿，你涉世未深，也未曾接触过慈安男子。就算抛开哀家的计划来谈，哀家也真心实意地希望，于你自身，也万万不可动心。”

    “陆陵川此人非你良配，不可因其一身皮囊而丧失了本心。你得知晓自己要做什么，绝不能被情感蒙蔽了双眼。”

    “你且记住，‘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①，当陆陵川此人阻碍了你的计划，那便是无用的棋子，更需尽早弃了他。”

    “哀家在这深宫中见识了数不清的爱恨情仇与歇斯底里，女子绝不可目光短浅，以男子为天，依附男子，以其宠爱为生计。否则到头来，苦的只会是自己。”

    宣万公主重新垂下眸，良久才温声道，“是，孙儿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