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云思暮屏气凝神,才勉强听出他说了些什么:“你们晓得何冷山是谁么?”
“何冷山?何冷山不就是何冷山么?他还能有另一层身份?”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长衫这么问是要作甚。
“何冷山是出了名的怪人。不说别的,前些年那个盐商制,还有税收,都是他提出来的。”
“这……倒是挺好的啊。”
“好是对谁好?对皇帝好,那对太后他们呢?”长衫说道,“据我老舅家的二爷的曾孙——如今正在官场当官——透露说,何冷山这一改,便把太后他们的路断了一条。太后本来实权就不多,这一削弱自然不乐意。”
“这何冷山一案,指不是背后是谁呢。要我说,这官场,真非常人能涉。”
粗布短衫放声大笑,猛灌了口茶:“若是我掌权,其他人便休想捞到一点儿好处。”
另几位闻言,面色大变,匆忙捂住此人的嘴,厉声斥道:“噤声!你真嫌自己命长,想拉我们一起死么?”
云思暮摇了摇头,抬腕倒了一杯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若是叫他人听去,不知有又几个九族可诛。
瞧着几人不再谈论何冷山,云思暮便将注意力重新转到了自己身上。
他堪堪端茶,还未等送入口中,便在余光中瞧见一个黑影。
紧接着便是扑鼻而来的酒气。
云思暮拢了拢袖,抬手覆在鼻尖。
对方未开口便一连打了几个酒嗝,隔着帷布云思暮都感受到了他赤条条的打量。
这人一看便是来找茬的,云思暮并不想同他多纠缠,放下手里的茶便抱着旧琴准备离开。
“哎?”对方拦住云思暮,一张嘴便臭气连天,“扶栏院何时有过这等身段的美人儿——嗝……戴着破布作甚?不敢见人么?”
云思暮矮下身后退半步,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回这位爷,奴相貌粗鄙,恐脏了爷的眼睛,是故以帷布覆面。”
对方上前一步,伸手便要抓向云思暮的肩膀,却被后者侧身躲开。
“呦,还是个男妓?瞧你这身段,这声音,想来长相也不差,何不让大爷我瞧上一瞧?”
云思暮不想再同他说话,潦草地回他:“回禀爷,奴只弹曲儿,不面人。”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对方岂能如他愿,抬手便锢住云思暮的手腕。下一秒云思暮只觉身后有人贴了过来,酒味伴着热气扑向自己。
“请您自重!”
云思暮挣了两下,却没挣开,语气中染上了薄怒。
他只觉自己有种良家妇女被骚扰的屈辱感,当即转身,却听这醉鬼说道:“一个扶栏院的妓子,同你大爷谈什么自重?老子花钱让你陪老子一晚,你就得陪一晚;让你当狗,你就得在老子身底下学狗叫,管你愿不愿意。进了扶栏院还自持清高,呸!装给谁看?”
云思暮面色越发沉重,攥紧的拳头在盛怒中微微发颤。他猛地抬头,抱琴的右手忽地砸向对方肩膀,琴弦在相撞中发出悠长的颤音。
袖风掀起白色惟布,露出一双狠厉的眸子。对方躲闪不及,硬生生接下这一拳,却听肩膀处传来轻微的骨裂声。
他酒醒了大半,吃痛捂着肩,抬眼却对上那双令人如痴如醉的眸子。
醉汉刚涌上来的怒火瞬间消了大半,一边随意地活动活动肩膀,带着猥琐又轻浮的笑容说道:“呦?长得这般风情,却是壶烈酒,有趣,大爷看上你了。”
云思暮宽袖在面上一抚,将自己的脸重新遮了个严实。
他把手中的旧琴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随后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细细地擦拭手指。
对方虽搞不懂云思暮这番动作的意义,但光是看着,便觉心神荡漾。即便他帷布遮面,却仍能感到那一双眸子含情脉脉的柔意。
醉汉想到这儿,便心里一阵发痒。
谁料他还未等开口点一点云思暮,只见眼前略过一抹白色,随之而来的便是右肩钻心的疼。
云思暮抓住醉汉右手向后一掰,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从肩膀处传出,紧接着便是醉鬼杀猪般的嚎叫。
云思暮将他的右肩卸了下来。
对方明显有些武术路子,被云思暮这一招惹怒后,挥拳便击向云思暮面门。后者侧身躲过,以手掌化拳风,四两拨千斤,握住对方这只完好的拳头,抬脚踹向对方膝盖窝。
几招之间,对方便心下大惊。
这蒙面人看似柔弱可欺,实则武功路子极高,他也算得上是武术出身,在对方面前却丝毫占不到上风。
不,是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