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老鸨妈妈正拦着他们,似是拒绝云思暮接客。
云思暮认出其中几人是早些时候陆琅玄开宴的人,心下思忖片刻,便缓缓走过过去。
“……凭什么他陆陵川能点,我们几个便不能点?他陆陵川高人一等?”
“这……”老鸨妈妈有些为难,还没来得及解释,却听身旁有人开口:“几位官爷,何致如此动怒?”
云思暮垂下眸子,微微俯身行礼。
“买你一晚还不成么?”对方见了云思暮,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接着才懒散地问道。
“自然是成的,“云思暮勾了下唇,“只是……奴是艺妓,恐怕不能如各位官爷愿。”
对方嗤笑一声,似是觉得云思暮这番话有些好笑:“不都是妓子么?还有一二之分?”
”自然是有的,”云思暮偏头看了一眼老鸨妈妈,接着软下调子,“妓子也有艺妓与身妓之分,奴不才,只会弹些小曲儿。”
那——”
云思暮未等对方开口,便又接着说:“陆大人找奴,便也是听曲儿。”
“他?”几人面面相觑,又齐声笑了起来,“陆陵川一个粗人,他会听什么曲儿?”
云思暮顺着几人的话附和:“自然不如诸位爷。”
“小嘴儿挺甜,”领头的这位放声大笑,”那就弹几首,让哥儿几个开开眼!”
云思暮唇角笑容放大了几分,抬手比了个“请”的姿势:“几位爷随奴来,嬷嬷,多为几位爷上些烈酒与好菜。”
……
“陵川,你去哪儿了?”
陆琅玄回府,李东谦正坐在前堂,百无聊赖把弄着他那盘翠纹玉子,见到陆琅玄后欢快地将手里的白子扔了回去。
“拥王殿下,”陆琅玄看了一眼那盘被李东谦扔下的棋子,漫不经心地提醒,“我这盘玉子是翠纹玉,贵得很。”
“哎呀,”李东谦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玉骨扇“唰”地张开,遮住唇边轻轻摇了摇,“就是一盘破棋罢了,你若稀罕,我便再送你几盘暖玉的。”
陆琅玄没再说什么,他将腰间的弯刀递给身旁立着的阿或,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了李东谦身边。
他理了理下摆,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去扶栏院了。”
阿或从前堂退下去,陆琅玄盯着阿或的背影愣神片刻,右手下意识摸向桌上的茶杯。
他灌了一口,接着便皱起眉头。
又是冷茶。
“哎陵川,”李东谦将陆琅玄手里的茶杯抢过来,看了一眼杯里残留的茶水,不大开心地说,“你这动作真够快的。我忘了告诉你了,这茶是半时辰前的了,早就冷掉了。”
“冷茶就冷茶吧。”陆琅玄耸耸肩。
他今天喝的冷茶也不少了。
“看来你还挺满意我给你找的这个美人?跟个宝儿似的念念不忘。”
“那是自然,”陆琅玄想到云思暮那副很抗拒但是又被迫演戏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真真是有趣得很。”
李东谦见陆琅玄这般,倒也是心里发痒:“哎呀陵川,这美人这般手段么,竟让你这种从未逛过扶栏院的人如此着迷。我倒是真想看看他是一副什么皮囊了。”
陆琅玄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那不成,他可是这慈安最为惊艳之人,就算是宫中舞女都比不得。”
李东谦还想说什么,却被陆琅玄打断了:“拥王殿下今儿找我又是作甚?”
李东谦一拍脑袋,“哎呀”一声说道:“你不说我差些忘了,何冷山这事儿你知道吧?”
陆琅玄瞥了他一眼,轻轻笑了一声:“前几日拥王殿下刚与我说过,这怎的过几日便忘了呢?”
“非也!”李东谦鬼鬼祟祟地瞅了瞅周围,压低声音凑近,“前几日与你说的荇州同知,知道吧?”
陆琅玄挑眉,听李东谦继续说:“他背后决定有人。”
陆琅玄盯着李东谦不语,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李东谦心里发毛。后者下意识摇了摇玉骨扇,还未等问出声,却听陆琅玄疑惑道:“何以见得?”
窗外风声呼啸,虽是艳阳天,却听得一阵枝桠抽打声,令人徒生畏惧。
李东谦垂下眸子,右手捏紧玉骨扇,不动声色地搓了搓手指。
虽然动作细微,却仍旧被陆琅玄捕捉到。
陆琅玄眼中情绪一闪而过,墨绿色的瞳孔似是不见底的深渊。
良久,窗外风声小了下来,正巧阳光透过窗户洒到陆琅玄身上,他整个人沐在金光下,眯起眼睛看向对面没入暗中的李东谦。
“没什么,”李东谦呲着牙抬起头,“嘿嘿”笑了两声,“我猜的。”
“我就是个闲王,哪儿能知道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