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总令人懒洋洋的，不想出门，别朱彦也不例外。

    “雨从后半夜下到现在了，”坐在软榻上看书的他放下《世说》，看向对镜理妆的妻子唐嘉，“还去公主府吗？若不想去了，我派人去说。”

    唐嘉正涂胭脂，回道：“那怎么能行呢，若是因为下雨不去了，我可不好意思朝公主再开口去拜访。”

    “下雨天，恐怕公主也不想待客哟。”

    唐嘉朝他歪头，皱了皱鼻，道：“是你不想去了吧！”

    别朱彦走过去，拿起妆奁里的螺子黛，轻轻捏起她的下颌，为她画眉。

    “下雨天，别带希希了，昨儿我也同娘说好了，今儿只我俩去，待会儿将希希送到爹娘那，让他们照看。”

    虽是在一个家里，但他们与公婆两个院子分开住，平日里不用去请安，每日餐食也分开着，除了老夫妻俩想孙儿了来看望或是他们主动带着孩子去，旁的时间都是各过各的。

    唐嘉抿嘴，“你一早预谋好不带你儿子啦。”

    “自他出生，我俩可没单独出去过。”说话时，手上动作未停，“瞧瞧，如何？”

    唐嘉对镜瞧了瞧，两弯远山眉画得漂亮极了，自成婚后，别朱彦学做张敞，但凡他俩一同起床，他便要亲手为她画眉，几年下来，画眉手法简直比她还要娴熟。

    “好看，给我挑支簪子吧，我今日穿藕白的裙。”

    “会不会太素了？”

    “去公主那儿，淡色的就好。”

    他点点头，挑了支翠簪，这时希哥儿一颠一颠地跑过来，拉起别朱彦的手要出去，“爹爹，到院儿里玩。”

    “外面下雨了，乖乖，”别朱彦一把抱起他，“等你娘打扮好了，咱们去祖母那里吃早饭。”

    天真小儿还不知爹娘今日要将他搁在家里，高高兴兴地坐在父亲怀里等娘亲。

    到了别英之夫妻的院落，希哥儿从父亲怀里落了地，满地跑起来，祖父祖母这里有他的好玩意儿：能摇晃的木马，会飞的竹蜻蜓，叮当响的九连环，鸟兽鱼虫的泥人儿……市面上有的好玩的，这里都有。

    别朱彦夫妻向爹娘问安，趁希哥儿同祖父玩儿，朱氏拉过唐嘉，悄咪咪地对她说：“待会儿吃完饭，趁小希希不注意，你俩直接走，可别让他瞧见，不然可是要哭闹了。”

    朱氏的担心不无道理，自希哥儿出生便没离开过母亲，以至于唐嘉有好多次想出门游玩，最终因孩子离不开母亲只能作罢。

    “今日要辛苦您了，要照看祖母，还得看着希希。”

    “你爹爹今儿在家，能帮忙带着。我给小昭和公主做了点心，你们待会儿走时记得带上。”

    “是五香糕吧，您做的五香糕天下最好，上次公主来，直夸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朱氏被唐嘉哄得笑容满面，拍着她手道：“你们到公主府多走动，也是好事，小昭不爱与人来往，若论亲疏远近，除了我们这辈的人，就是你与彦哥儿了，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也有话说。”

    唐嘉笑着点点头，朱氏携她去用早饭，却说用饭时，别安之单挑了精细的餐食喂希哥儿吃。

    别安之将菜心儿夹断了放到希哥儿嘴里，希哥专心玩一只小兔儿泥人，只张嘴不知嚼也不知往下咽，别安之对孙儿说：“咬断，诶，好，咬断多嚼几下。”

    “希希，把小兔放下来，先乖乖吃饭。”唐嘉有些看不下去了。

    希哥小脸一扭，不理会母亲，他在祖父祖母这儿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爹，您别喂他了，希希自己会吃饭，与我和小嘉一起吃饭时，自己吃的可好了。”别朱彦说。

    别安之笑眯眯地看着孙儿，对别朱彦说：“喂着吃的多。”

    朱氏也道：“这几日你们没有带他过来，我瞧着这孩子都瘦了，前段时间韩家夫人来，看到小希希，还问我你们都给希哥儿吃什么呀，如何养的啊，我家那个小孙儿和你家的一般大，个子却要矮半头。”

    “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该自己吃饭了。”别安之坚持说。

    朱氏听着笑起来，看向儿子，“你五岁时还要我喂饭呢，如今还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别朱彦道瞅了眼妻子，又朝朱氏道：“娘，说这做什么？”

    唐嘉笑他，又注意到希哥儿正悠哉游哉地踢腾着小腿，边玩边吃饭，她朝别朱彦努嘴，别朱彦会意，两人悄悄别了朱氏，往公主府去。

    这时公主府的清风堂已来了客人。

    清风堂建在芙蓉池边，三面临水，四面开落地长窗，背靠牡丹芍药山，堂南植玉兰，堂北面向芙蓉池，堂东栽有山茶花，坐在清风堂，一年四季可观好景致。

    这是福琅第一次近距离瞧沈边月，束口青衣内衬苏绣，目光冷冽沉静，在她身上，似乎能够同时能看到雪山与大漠。

    “我是来看望姨母的，仆人跟我说姨母在佛堂静修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