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在西边的郊外,一行人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到。
破庙显然是闲置了许久,推开门里面的灰尘破门而出,祝明悦站在队伍后面也被狠狠呛了几口。
众人将包裹放置在门口,开始着手清理灰尘和蜘蛛网,祝明悦一把捏住迎面糊了他一脸的蜘蛛网,迈开腿也想进去帮忙,下一刻就被一个年轻男人伸手挡住了去路。
祝明悦歪头冲他眨眨眼表示疑惑,
那年轻男子冲他露出友好一笑,随后开口解释,“里面灰尘大,我娘方才说你身体抱恙未愈,还是在外面歇息为好,待庙内收拾妥当再进去。”
男人虽面上看着温和,但语气却不容置喙,祝明悦想也没想下意识便应下了。
“敢问令堂是?”祝明悦小心翼翼问道。
男子看向远处的溪河边,祝明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花衣婶子正蹲在溪边浣洗抹布。
祝明悦恍然大悟,他还疑惑为何对方好端端会这般照顾他,原来是花衣婶子的儿子,如此就不奇怪了。
再次看向男子,他的眼神包含感激亲近,还透着一股深深的窘迫感,他身上还穿着对方的衣服呢!
祝明悦攥着裤腿细声道:“婶子将你的衣服借给了我。”
“无妨,你穿着便是。”男子丝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在下崔谏,往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来寻我。”
崔谏……祝明悦心下反复默念,终于生出一丝异样感。
虽然对方穿着普通,但比起周围人崔谏无论是相貌还是言行举止皆为不俗,尤其是方才令他下意识服从的语气,普通平民家庭是养不出来的。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花衣婶子,仔细一看,确实和一同逃荒的人比,身材过于富态,完全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更令人感到怪异的是,两人互称母子,容貌竟没有一处相似。
崔谏眉眼清俊,儒雅中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即使穿着麻衣极力掩饰周身仍难掩贵气。花衣婶子长得则是慈眉善目,圆眼肉鼻亲近和蔼。两人从五官到气质都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两人可能并非真母子。
祝明悦平日是单纯了些,但并不傻,只几句话的功夫便隐约猜出其中关系。
但他无心戳破,人家放着富贵日子不过混到难民里,定是有难言之隐,况且对方对他还多有照顾,无论如何他得承下这份情。
如此想着,他便不在此事上过多纠结,自我介绍道:“我叫祝明悦,悦是赏心悦目的悦,而非明月的月。”
崔谏脸上浮起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笑意,确实挺赏心悦目的。
屋内收拾妥当,那些人俨然是把崔谏当成队伍的主心骨,立即邀他进去查验。
崔谏朝他微微颔首,便往庙里去了。
祝明悦坐在树下蜷缩着身体双膝抱怀,看着众人进进出出搬运包裹,待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他起身拍拍屁股赤手走了进去。
他来的突然,除了身上那层衣服可以说是身无一物,这些难民带的也不多,被子是不够盖的,所以在屋内铺设了厚厚一层干树叶和稻草。
他决定和这些人一起,将身子埋在稻草里过夜。
庙不算大,由供台为界,后方是女子的地盘,前方至大门则是男子的地盘。
外面天色渐暗,众人打着哈欠看准自己心仪的位置准备休息,祝明悦在靠近墙拐处躺下,往身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
这聊胜于无的东西根本无法抵御寒冷,祝明悦全身冻得瑟瑟发抖。
一行清鼻涕顺着脸缓缓流下,祝明悦阻止不及,连擦拭的卫生纸也没有,苦哈哈的用手背将鼻涕抹去,又不敢抹衣服上,于是忍着恶心在墙上蹭了蹭。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眼眶越来越热,悲从中来。昨天又渴又热,现在又饿又冷,他是做了什么孽,遭遇这种冰火两重天。
他闭上眼睛,试图快速进入睡眠,快睡,睡着就感觉不到冷了。
但他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杂乱的说话声在狭小的空间中此起彼伏,像是附身在耳边的苍蝇。
“还没睡?”
虽然这话没加主语,但祝明悦莫名觉得就是对他说的。他睁开眼循着微弱的烛光看去,果然是崔谏拎着被子站在他身前。
“嗯,还不困。”
见对方还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打算,祝明悦心领神会,迅速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人的空间,又匀了些稻草铺上。
崔谏顺势将被子铺在草上,掀开一角躺了进去。
“你冷不冷?”
“唔,还行,不太冷。”祝明悦觉得自己的嘴简直比脚冻得还硬,不然也说不出这种自欺欺人的话来。
呵呵,黑暗中,对方发出低沉的轻笑,似乎是觉得不妥,又止住了。
祝明悦知是对方在取笑他,小脸一红,再次闭眼准备装睡。
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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