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斐不安稍稍缓解,但仍带着警觉,朝着“他”快步走去。
明桂枝递来一个包子,眼角弯成月牙:“可用了膳?”
赵斐不接,目光投向飞羽。那侍卫几不可察地点头,他才重新看向眼前人。
“不怕有毒?”赵斐倾身,唇几乎贴上那人耳廓,“你可知,此刻有多少人盼你死?”
“包括你?” 明桂枝挑眉。
赵斐呼吸一滞。
“说笑罢了,” 明桂枝莞尔,掌心在他肩头一拍,“世人都道赵明两家势同水火。若我死了,头一个被疑的便是你。”
赵斐细细打量他眉梢眼角,眸色愈沉。
“所以啊,”明桂枝迎上他目光,轻声道,“这世上最不愿我死的,反倒该是你。”
“你明白就好。”
“放心,摊子是随手指的,包子是随便拿的。纵使有人要下毒,总不能毒翻整个市集。”
“那你多吃几个。”
“哦?”
“今晚的饭菜有毒,” 赵斐声线压得极低,几近不可闻:“做场戏,看看幕后是谁。”
他说得太过认真。
明桂枝一时反而辨不出真假。
……
月光碎在运河里,被船头一撞,溅起万千银鳞。
打更声从岸上荡来,“笃”、“笃”地响。
恍惚间,还以为是谁在梦里打嗝。
明桂枝掀开绯绸帘子,指尖一顿。
赵斐的话在她心头翻来覆去……
真要做这场戏?
还有,真那么多人想她死?
才离京城半日,就迫不及待下毒?
转念又想,若是做戏,那人用的蒙汗药还是鹤顶红?
是捂着肚子呻吟,还是昏倒在地才够逼真?
船身轻晃,烛火摇曳间,她终是理好衣襟踏入内厅。
烛影摇红。
厅内,只余赵斐与明桂枝二人对坐。
“表弟,用膳。” 赵斐声调微扬,分明是要舱外耳尖的人听清。
明桂枝倾身:“什么毒?”
“不知道?”
“我该如何?”
“见机行事。”
话音未落,他袍袖已翻。
鱼羹尚冒着热气,碗盏却已横飞。
粗瓷撞上陶瓦,碎作一地寒星。
羊汤泼溅,绯帘霎时浸出血色。
明桂枝盯着那抹猩红,愣了一愣。
赵斐已顺势躺地上,佯装昏迷。
她心领神会,戏便上了身,捂着心口往条凳上一倒,指尖掐着桌沿发颤。
“天哪,有毒!这鱼......这鱼要人命哟!”嗓音吊得比桅杆还高。
舱板骤然传来闷响,如擂战鼓。
金铁交鸣声中,舱门被“砰”一声撞开,水手们蜂拥而入,一眨眼,挤得舱内空气都薄了。
老曲头打头阵,那白日里堆笑的褶子脸,此刻绷得比船帆还紧。
明桂枝蜷在地上,指尖掐得发白。她故意将喘息声断作几截。
太匀了不像中毒。
太乱,又失体统。
“你、你们是……谁?护、护卫呢?”
老曲头的影子笼下来:“明大人,得罪了。”
语气并非预期的不屑、嘲讽,反而带着歉意:“你我本无怨,但我受人钱财,便要替人消灾。”
明桂枝心中一动。
她用眼角余光瞥赵斐,只见他闭目屏息,连睫毛都不颤一下。
好个会装相的,明桂枝暗啐。
眼下这出戏,要她独个儿唱全本了。
明桂枝蜷身爬到船舱边,身子一抽一抽抵着墙角,艰难抬头,牙关咬得发颤。
“冤有头,债有主,你、你总该让我做个明白鬼……究竟、究竟是谁要我的命?”
老曲头搓着铜哨子:“明大人,您要索命报仇……”他俯身,鱼腥气混着汗酸味扑面而来,“找裕王殿下去。”
“裕王?”
“对,”老曲头死死盯她,“裕王的阎王帖,咱可不敢不接。”
明桂枝正要高呼,却戛然而止。
——老曲头肩头喷血,窜出半截剑尖。
原来,赵斐的剑早藏板缝间,此刻寒光乍现,如银鲤跃波,反手一拧剑,生生切断老曲头右臂。
“嗷!”
老曲头惨叫。
断臂砸在舱板,血滋往四处,指尖犹自抽搐、蠕动。
明桂枝本应假装的痛呼,此时倒成了真哆嗦。
赵斐踩着血沫子过来,剑尖刺入老曲头伤口。
“好大的胆子。”
护卫们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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