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为自己想想,你既年轻,又有能力,也会语言,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你却跑医院白伺候人,迟乐心,咱们伺候人是为了工作,你可别把它当生活了。
迟乐心知道他是肺腑之言。如今,向自己透露宋果的家世,也无非是想让他好好表现。
想着想着,迟乐心端起酒杯:“刘迎。”
“怎么了?”刘迎转头。
迟乐心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你干嘛啊。”刘迎吓了一跳。
“你也生日快乐。”迟乐心说。
“开始胡说八道了,”刘迎笑了,“行吧,托你的福,快乐。”
酒局散场,大家各自叫车。迟乐心走到楼底下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刚才在小区门口,出租车师傅看他眯眯瞪瞪的,建议让他跟家里人打个电话,下楼接一趟。迟乐心没回答,他笑着扬扬手,独自下了车。
深夜的楼道,有种潮湿的凉意。
迟乐心抬腿上楼,却感觉踏进了真空,整个人几近漂浮,眼前一片朦胧的黑。他扶着墙面,嘴里开始小声地台阶层数。
“……一……”
“……二……”
“……三……”
走着走着,他觉得脸庞好热,口干舌燥,而墙壁是那么冰凉,像是冷水,一碰就觉得浑身舒畅。于是,越走离墙越近,方向偏移,整个人依偎在墙边,跪倒下去。正当他眼皮一垂一垂,马上要闭上眼睛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铃声响亮,附带震动,一下将迟乐心惊醒。他从口袋里掏了好几下,终于掏出来,白光亮得刺眼,他眯着眼,看到余河的名字正在屏幕上跳动。
余河的电话。
他捧着手机,呆呆地看。
不能接。
不能让余河知道。
不能让余河担心。
一时间,这个想法占据了他早已一片空白大脑。他的头慢慢歪下去,身子也跟着瘫软,整个人几乎趴在阶梯上。他眼里只有手机,连呼吸都屏着,丝毫没注意到天地已经旋转。
等了几秒,铃声中断,迟乐心深吸一口气。
他翻了个身,不顾阶梯边缘硌着脸颊,伸着食指,点开了手机的信息屏幕。
收件人是余河。
他眯着眼睛,指尖在键盘上缓慢挪移,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嘴里也跟着念:“……今……晚……加……班……”打完最后一个字,眼皮重重沉了下去。
迟乐心趴在阶梯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发亮的手机。
叶追上到二楼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苍白的灯光下,一个人躺在楼梯中央,穿着白色羊毛衫与驼色大衣,侧脸白皙,眉头微皱,一看就是醉酒状态。
叶追看了几秒,走到那人身边。他垂头,将手电筒的光全然打在对方脸上。
“……嗯”,迟乐心蜷缩起来,将脸埋入臂弯,然后便没了动静。
叶追静静地望着。
就是这个人,让他的团队从上到下白干了六个月。
“迟乐心。”叶追低声叫了他一遍。
迟乐心的眼睫毛颤了颤,没有回答。
叶追等了片刻,最终,他俯下身,伸出手臂,将迟乐心从台阶扶了起来。手臂环住人脊背的瞬间,迟乐心整个人倾斜过来,眼看又要滑倒。叶追手掌微微用力,扣住了他的腰,将人稳住。
“迟乐心。”他又叫了一次。
这一次,迟乐心缓慢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而朦胧。
“……不用,”发现自己被人扶着,他轻轻挣动,“我自己能走。”说着,他已脱离叶追的臂弯。
叶追垂下手臂,看着他自己上楼。
刚迈出去一步,迟乐心就脚下一软,趔趄着向前倒去。
叶追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扶正,又松开手。
“还走吗?”叶追问。
迟乐心没有回答,他呆呆地站在墙边,额头抵住墙面,好像回到了被老师罚去面壁的时候。
叶追看着他,沉默两秒,拽过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脖颈上。这次迟乐心没再挣脱,他软得像泥,也像只有两根触手的八爪鱼。叶追让他抬脚,他才意识到要抬脚,迟钝又顺从。
终于到了三楼,叶追将他扶好:“钥匙在哪儿?”
“……嗯?”迟乐心仰起脸,好像没听懂他说话。
“钥匙。”叶追重复。
“……钥匙。”迟乐心也呆呆地重复。
“找,”叶追耐心道,“找你的钥匙。”
这下,迟乐心终于听懂了。他反应了一会儿,开始迷迷糊糊地在自己身上摸索,手指在口袋、衣摆处滑动,毫无章法,也漫无目的,好像找到一半忽然忘记自己要找什么似的。
叶追没有催促,安静地看他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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