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篮中,垂眸应道:“嬷嬷教训得是。”
张嬷嬷听她不争不吵,心里更不是滋味,冷笑一声,刚要开口再派她去灶后劈柴扫地,便听门口传来一声唤:
“谁是陆云裳?尚膳要见人。”
声音不高,却如一盆凉水浇了满堂灶火。张嬷嬷猛地一顿,脸上的得意尚未化开,就像被人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尚膳?哪个尚膳?”她回头质问。
“还能有谁?邹女官呗。”来人是个高挑宫婢,瞧着还略带几分幸灾乐祸,往陆云裳方向抬了抬下巴,“人就在前头院子里,让我来领她过去。”
张嬷嬷脸色瞬间僵住。
她怎么也没料到,不过两日的功夫,这小宫婢就被尚膳局亲自点名。
灶房里顿时一阵低低抽气声。有人悄声道:“天哪,邹女官一向只见管事的,怎么会叫一个剔鱼的?”
“怕是也听到了贵妃那边的赏......”另一人接话,却不敢说得太响。
张嬷嬷再看陆云裳,只觉那清瘦的背影忽地变得刺眼起来,心里像吞了炭灰——憋闷难忍,却又无可发作。
“你还愣着做什么?”她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句,语气咬得死紧,“还不快去?可别耽误了尚膳的事,回来灶房再补也来得及。”
那话看似体面,实则字字如针。灶下众人心里都清楚,张嬷嬷这是想等陆云裳回来再“秋后算账”。
可陆云裳却像未察觉,只淡淡应了声“是”,将菜篮交给一旁的小宫婢,又把手里的新棉衣理了理,神情温顺从容。
内侍领着她往前院去,脚步渐行渐远。
张嬷嬷站在灶房门口,目送那身影渐渐隐去,眼中怨毒未消,唇边却勾出一抹阴冷的笑:
“陆云裳……你给我等着。”
尚膳女官邹以柳年近四旬,素以严苛著称,灶下众人皆惧她三分。
陆云裳不敢耽搁,随那高挑宫婢穿过两进院落,行至尚膳局主院。
她站在堂下,双手交叠于身前,目光低垂,神情恭顺。
案后,邹以柳正翻阅一册账簿,听得动静抬头看她,目光在她手上那道道红痕上稍作停留,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随即淡声开口:
“你便是今日在灶上剔鱼那小婢?”
陆云裳屈膝行礼,声音不高却清晰:“回大人,是奴婢。”
“纪贵妃赏你,是因你剔得一尾好鱼?”邹以柳语气不重,却自带三分威压,像是例行盘问,实则细细察言观色。
陆云裳低头应道:“承蒙贵妃垂怜,奴婢不敢妄居其功。”
“倒是个识大体的。”邹以柳语气稍缓,端起茶盏,轻轻一抖盖,茶香氤氲而起,她似无意地问道:“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陆云裳答得简洁:“幼时家贫,常伴长辈掌灶,略识一二。”
邹以柳抬眼看了她片刻,似要将人心思剖开来看。但陆云裳站姿沉静,从容无惧,那目光便也收了几分。忽而轻笑一声,虽淡,却不再疏冷:“手上活路倒是细致。如今东厨人手紧,你明日起归入东厨,从切配做起,归张梦兰管。”
陆云裳忙俯身谢恩:“多谢大人成全,奴婢定当尽心。”
邹以柳点了点头,随口又道一句:“贵妃既识得你,你可得做出些本事来,莫叫人说尚膳局养闲人。”
“是。”陆云裳此刻似是卸下心中大石,虽只是一个小小切配,但好歹是在邹以柳面前露了脸,也不怕无声无息的被人灭了口。
当夜,她被领着去了东厨小院,院中灯火微明,一名年长宫婢接了她,送来一套洗得干净的灶服,将她身上的旧衣收走。
那灶服有些大,袖口垂垂,却洗得极净,布料温软,穿在身上暖和得紧。
残月挂枝,银辉透过破碎的窗棂,落在满地的枯叶上。楚璃倚着窗沿,脑袋轻轻靠着柱子,一双澄澈的眼睛盯着院外那轮孤月,忽然,院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楚璃立刻坐直身子,眼中陡然浮上一层光,飞快地奔至门边,掀帘望去。
是陆云裳。
果真是她。
楚璃眼底的光立时明亮起来,仿佛那一瞬,整个冷宫都暖了三分。她唇角含笑,扬眉正要唤她,目光却在看清陆云裳身上那件新袄时,微微顿住了。
她当然认得这衣服。她虽被打入冷宫,但宫中规制也算清楚。这是入了尚膳局灶下正式执事的人才能穿的——
这意味着,陆云裳得了新差事。
也是意味着——她怕是不会再来了。
她怔了怔,笑意顿时收敛,眼中那抹刚刚燃起的暖意,像火堆里的一点小火星,被风一吹,便熄了。
陆云裳推门而入,一股冷风从她身后灌进屋内,带起一地尘灰。她脚步不停,快步走向屋中那已经快熄灭的火堆,见那火光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成灰,不由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